中国首个城市遗产保护志愿者工作营山西平遥开营
出了山西平遥古城的城门,坐车往东南行驶6公里,有一个住着五六千人的村子,名叫梁村。这两天,村里的老人和孩子们在白天的一大去处是村里的积福寺。这座始建于唐朝的古寺正在进行大规模的翻修,而除了邻村来的修缮队以外,还有一支奇怪的队伍,他们是8个法国人、1个英国人和8个中国人,他们像模像样地戴上手套和帽子,干上了拔草、和泥、砌砖等最基础的活。围观的村民们不久便发现这些远方来客干的活还不赖,一天时间,他们居然已经把场地的草除了一半,并且铲出一条原来的老路来。
这支队伍实际上是中国首个城市遗产保护志愿者工作营,由法国遗产保护志愿者工作营联盟(REMPART)和阮仪山城市遗产保护基金会发起主办,平遥县城乡规划局承办。所有的志愿者自己负担来往平遥的路费,来这个中国历史文化名村干十天有益于古建修复的活,简单的食宿则由组织者提供。在从住宿地开往工地的路上,年过七旬的阮仪山教授在志愿者的本子上用篆体写上“慎思”两个字,在他看来,这些老房子迟早得交到年轻人的手上,他们的劳动以及在汗水中累积的思考,对古建的未来至关重要。“20个人10天能干多少活?重要的是从劳动中明白先人们建造的不易和老房子的价值。”事实上,这一行为本身无论对参与者、中国组织方、承办地都是一件新鲜稀罕的事儿,而这新鲜稀罕本身又和志愿者的热情和古建保护的现状形成鲜明对比。
梁村有一条街五个堡,五个堡的布局像是一只展翅的凤凰,而每一个都是高墙壁垒、内向规整纵深的典型的堡式构造。据村支书介绍,其中最年轻的一个堡是在乾隆15年始建的。如今,虽然村里人还供着一棵千年槐树,但堡里的人已经慢慢往外迁到新城,那些年深日久的院落里住的多是老人和孩子。据村里74岁的毛老爷子回忆,积福寺原来是当地的一座大庙,1954年前后因为当时破除迷信的需要而改建成小学,只有大殿和钟楼还保留着。如今,将近60年过去了,老人还记得当年在庙门口有两座3米多高的哼哈二将。这两年,当地政府决定将古庙在大殿和钟楼的基础上恢复原貌,这也是梁村“中国历史文化名村”旅游规划的一部分。
正在家放暑假的大一学生露露是此次工作营地积福寺里负责接待的当地人之一,“我本来还以为他们是来考察的。”她腼腆地说。露露没有料到的是,大伙儿都干得热火朝天,法国的几位小伙甚至提出减少休息的时间。十天时间,17位志愿者的最终任务是要将一座新修偏殿的地铺好并且尝试在一面墙背面砌出若干座拱来,这并非易事。第二天,趁着雨天施工队休息的间隙,带队的老师傅用乡音给志愿者上了一堂工程课。原来,这在墙上描出白线的拱样在真正砌起时将完全靠施工师傅的经验和手艺来把握,新的学徒没有两年时间根本学不会。因为每一块砖的厚薄和角度,浆水的调配比例都对最后这个拱能够完成与否至关重要。
在实际的操作过程中,一开始,志愿者们干的都是气力活——拔草、沥白灰、混合浆水。只有三个比较有经验的志愿者能爬上脚手架在师傅手把手的指导下砌砖。一天下来,庙四周的草被拔起大半,甚至一条从门口到工地的老路也被铲了出来,露出原来的砖石和深深的门辄印。在一边观看的毛老爷子兄弟俩这时兴奋起来,指点着称这条路就是当年他们少年时上小学走的路。每个人都兴奋起来,虽然这离真正意义上的古建和手艺仍然很远,然而历史却仿佛通过动手而触手可及。
这种新鲜感冀太平也感触颇多。作为平遥县城乡规划局局长,对于冀太平来说承办这项活动完全在常规的行政工作以外,更多的是出于彼此观念的认同。看到欧洲人对于历史建筑一修就是几十年,冀太平坦言在国内这样做“不习惯”。一方面,无论从资助的渠道、主题以及修建完以后的用途,国内国外都不尽相同;另一方面,国内的木构建筑也禁不起慢慢修。但是终于动起手的志愿者们还是让他感到高兴,“多年以来我们在古建方面研究性的课题太多,然而不落地,不和当地的老百姓接触。”在这位平遥、梁村两地的规划当家人看来,深入历史名村的活动应该可以更广泛地展开,“干活不重要,重要的是普及这种意识。”
在开赴工地前一天的晚上,中国和法国的志愿者有的从贵阳、有的从法国南部纷纷赶到平遥的工作营住宿点平遥衙门官舍,住进这个300多年前县衙老爷用来接待来访地方官员的驿站改造成的青年旅社。八人间、上下铺,洗澡和沐浴都在室外。简单地安顿过后,晚餐和开营仪式一并在官舍的院落里进行。中方领队朱晓明和法方领队玛丽亚在将所有成员分成除草、砌砖和刷墙三个小组以及指定每日的两位执勤人之后,大家开始互相介绍。法方的志愿者来自各行各业,其中不乏连续参加此类工作营十年的资深志愿者;中方的志愿者大多是建筑专业的学生,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体验类似的工作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