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历史留影 名作背后的故事
为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60周年而举行的一系列文艺活动中,由文化部主办,中国美术承办的“向祖国汇报——新中国美术60年”格外引人注目,上至党和国家领导人,下至普通百姓,有超过10万人次的民众观看了这些作品,新中国美术得到了一次大普及。而且这次参观者的结构有很大不同,有许多新的受众,比如海军、陆军的官兵等。外国人和外国的新闻媒体前来观看和采访的也有很多,他们想借此来观察新中国60年发展的轨迹,了解世界美术史的中国气质。因为这些作品遴选了全国各主要博物馆、美术馆以及私人收藏的名作计687件,囊括了自1949年新中国成立至今的大部分重要创作成果,涉及了所有画种,大师云集,名家荟萃,集中体现了新中国60年的艺术成就。就不少普通观众来说,其中许多作品伴随着他们的成长,整整影响了几代人,他们来此是为了寻找一生的记忆;而对美术界来说,这既是面向公众的一次展示,也是美术界内部回顾自身历史的难得的一次机会(有些作品不是由于60周年的国庆根本就很难借出了)。
必须面对的1949年
中国人认为60年为一个甲子,国外评论说这是中国人的“时刻”。现代中国的一切,是从60年前开始的,1949年作为一个改朝换代的历史性起点,决定了现代中国的样子,每个中国人的家庭,无论身在何处,你的家族都会有一个无可回避的1949年的故事。而回顾新中国60年的历史,视觉艺术有独特的视角和优势,1949年作为一个观察点,以此来描述此时和以后美术界的状态和延展,是一个必然的切入点。
1949年1月31日,北平和平解放,随之,解放区的美术工作者江丰、莫朴、王朝闻、彦涵等相继进入北平,国立北平艺专校长徐悲鸿前往看望。2月15日,国立北平艺专被新政权接管。几天后,学校把近两年来的教员作品陈列展览并举行座谈会,徐悲鸿说:“请老区的同志看看。”又过几天,解放区的美术展览也在北平艺专礼堂举办,艾中信后来撰文说:“这里没有巨幅的作品,但是这里有强烈的艺术力量,这个展览震动了整个北平艺术界,以致人心惶惶,觉得自己太不行了。”当时构成艺术界的人大概有三类:一类当然是来自解放区的美术家;另一类主要是原艺术院校的美术家,即国统区画家;还有一类是陆续从国外选择回国的美术家。这些出身背景、艺术趣味、价值观念完全不同的人如何共处与合作,成为建国初期画坛的一个重要问题。不独美术界如此,当时整个文艺界的状况也大致相似。从解放区来的人,心理上有着强烈的优越感,觉得自己是“解放者”,而国统区的人是“被解放者”。他们之间不可避免的会产生一些矛盾,当时在教学中,从国外回来的人教基础课,从延安来的人教创作。事实上,随着解放军进入北平,中国画家们前所未有的失去了艺术市场。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评论家郎绍君说,包括齐白石在内的很多画家,不能卖画了,连生计都出现了困难。当时上海的画家在画檀香扇,天津的画家画书签、北平的画家画宫灯据以为生,而北平宣武门、和平门一带的城墙下,有个较大的旧货市场,启功曾在那里摆过地摊。当然他那时还很年轻。
1949年11月,国立北平艺专与华北大学三部美术科合并成立中央美术学院筹备会,1950年4月1日,中央美术学院正式成立,毛泽东应徐悲鸿的请求,为“国立美术院”题写校名。徐悲鸿被任命为院长,江丰任副院长,吴作人、王朝闻任正、副教务长。
1949年8月,以“革新国画”为宗旨的北平“新国画研究会”由国立艺专、京华美专、辅仁大学美术系等几个团体的国画家联合而成立,后又于1952年改名为“北平中国画研究会”,齐白石、何香凝、叶恭绰任名誉会长,陈半丁任会长。对于画家们来说,至为关心的当然是还能不能画画的问题。在新旧政权之间,他们似乎轻易的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绝大部分都留在了中国大陆(只有三个画家跟随国民党去了台湾,所谓“渡海三家”,即张大千、黄君璧、溥心畲)。如何善待他们,当然也是新政权面临的课题之一。在民国时期就已有画名的齐白石,1949年已到了生命的晚年,新中国给予他的种种礼遇,是他本人和美术界没有料到的。据画家、北京画院院长王明明介绍,为了解决画家们的种种问题,时任全国政协委员、中央文史馆馆员的陈半丁在第二届全国政协会议上,与叶恭绰一起提出了《继承传统、大胆创新、成立中国画院》的议案,引起了党和国家领导人的重视。1956年6月1日,国务院通过决议,提出为培养中国画画家而设立北京、上海两个中国画院。决议规定画院不仅吸收学理水平较高的画家,而且还吸收虽然学理水平不高但手艺高的人。老画家不必在画院工作,可以在家里进行创作,采用带徒弟的方法教学。1957年5月14日,北京中国画院成立,齐白石为名誉院长,叶恭绰为院长,周恩来等到会致词。
1953年6月,北京又成立了“中国绘画研究所”,次年更名为“民族美术研究所”,黄宾虹为第一任所长,王朝闻为副所长,即现在中国艺术研究院的前身。研究所将当时国内着名画家和理论家如贺天健、王逊、邓以蜇、潘天寿、傅抱石、蒋兆和、李可染等26人聘为研究员,对画坛当然是个鼓舞。
1954年,北京“和平画店”开张,为那些从1949年以来还没有正式工作的国画家开辟了一条谋生之路,也为北京绘画的对外交流增加了一个渠道。
这一系列机构的成立,使传统的中国画家摆脱了经济上陷于困顿的局面,也从以前的个体劳动变为服务于社会的具有集体意识的艺术创作。而随着中国美协、人民美术出版社、中国美术馆的相继建立,艺术家和艺术工作者们各有所属,新政权对于美术界的组织与整合也基本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