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报：您觉得齐白石在中国绘画传统的脉络上是起了一个怎样的作用?

万青力：现在在国际上提到东方画家，大家第一个就是想到齐白石，所以他有一定世界影响力的。为什么呢?有两个原因，第一是日本的推动。日本对中国文化的变化非常敏感，他跟着我们中国潮流，先是跟吴昌硕，后来是跟齐白石。第二，西方现代艺术—特别是法国现代派野兽派这些画家都深受东方、日本影响。西方人认为中国绘画是表现主义，最早翻译成expressionism，美国学者称中国的写意画为expressionism spirit，他们认为写意画和西方的表现主义的画是一样的。所以他们很容易接受齐白石的画，认为齐白石的画是表现派，所以齐白石正好符合西方追求的形式，点、线、面、色彩的对比和张力，都可以从齐白石的画找到共鸣。可以说，齐白石把中国画带到世界。

艺报：齐白石的新颖之处源于什么?

万青力：我认为因为他从民间来，把民间的审美趣味、对生活的热爱，和他本身的质朴、天真、幽默感融合在一起。再加上在金石学上的追求，从而具备了金石的稚拙感。“四王”风格大行其道的时期，稚拙不被认为是好的。在金石元素融入到绘画之后，稚拙之风才被接受，而且是很高的境界。所以，齐白石正好综合了这些，既有大众文化，甚至是草根文化特征，又有文人画的意趣，再加入金石学新的元素。他是一个集大成的人。

艺报：齐白石之后，基本上所有的画家都受到了西方的影响。

万青力：齐白石最大的优点是画他身边的他见到的他的生活，我们现在的画家也是画生活，但是忘记了用中国传统的形式，比如诗书画印，印很难，但是题跋为什么放弃呢?现在我们的民间文学有非常杰出的发展，有的一个段子或短句都写得非常透彻幽默，反映老百姓的心声，但没有人画，也没有人把这个作为画的题跋。我自己用过一些段子做题跋，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共鸣。我觉得现在很多画家不知道画应该是与别人沟通的工具，而是把它当做一件商品、礼品，把文学内容都抽掉了。中国绘画最了不起的地方就是有文学内容。

艺报：这次论坛有这么多好的学术成果，其实更应该去向画家普及。

万青力：我觉得有希望，年轻的画家已经在画自己的生活、自己喜欢的东西了。

艺报：您关注当代画油画的画家吗?

万青力：我觉得当代画油画的画家，在继承方面做得不够，还落后于京剧这些艺术。有一些画家开始借用一些传统的因素，但还没有完全成熟。北京画院有个女画家，她画的衣服、鞋子都是非常时尚，也是她自己喜欢的，这就给国画带来了新的题材，我觉得很好。虽说他没有完全继承文人画诗情画意的模式。但它起码是画家喜欢的东西。所以我看这些题材是有变化的。这些年轻人比以前好。以前重复性的东西太多了。

新文人画只是娱乐事业的一环

台湾学者何怀硕教授在研讨会发言之前颇有点放炮的意思，称这次大会“旅途很长、场面隆重、饮食精美、住宿豪华，而每个人发言只有十分钟”，接着又说到现在大陆崇洋的风气甚重，丢弃了中国传统文化的根脉，引起台下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