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之光
吴杨/文
2009年11月03日 15:36:42 来源:中国书画收藏频道
海岩的作品是一种国画雕塑,出现在展厅里,自会把观众的脚步留住,你会忍不住发问,这是谁画的?怎么能画到这份上?
《远思》,画了一位男性藏民,老迈佝偻,举止迟缓,手捧一只白碗,正往嘴里塞面条。这只白碗用得太好了,它们于画面正中,为老人黝黑的肤色所衬托,即有视觉效果上的黑白呼应,更有意境上的如灯点亮,一辈子的希望、要求都在这只碗上了吗?他俯首碗沿,深情的目光却又分明在睃寻饭碗以外的什么。这便是他的『远思』了;你没法猜想他在想什么、看什么,也许有一只饭碗他便如愿足矣。也许他已经看到了人生的尽头,正静静等待去往天国的行程,而这正是他心中真正的美景和追求吧。
无论《远思》还是《虔诚》,海岩一概把大功夫花在细部刻画上,手和脸,眼与神。那纵横交错的皮肤纹理,饱经风霜的一筋一脉,一层层、一簇簇、一堆堆。国画没有这么画人物、画肤色的,指甲缝里的泥土,每道皱褶间的尘土、灰垢都要力求表现出来。表现一个真实,表现一种厚度,表现特定环境下的也许只有我们这块土地上才具有的生存大度和从容。他的笔,已经远远超越了对生活苦难的叹息,而升华为对生命精神的由衷赞礼。
甘南的冬天要早晨八点多钟才能出太阳。暖暖的,扑在羊皮袄上有种折射,有种亮和跳跃。兰州的气温是零下十四度,拉卜楞寺的海拔高度要比兰州高出一千多米,气温还要低得多。一天早上,海岩到寺庙周围转悠,发现一家老少数口倚着庙墙过夜。夜里落了一场雪。太阳刚好露脸,撒在雪地上,也把这一家人照得亮堂起来。老老少少裹着羊皮袄。这个夜晚呀,可有多么漫长。头天,他们绕着佛塔转了一天法轮,夜晚露天宿了,天亮后再接着转。这是一种什么精神?到底是什么动因在支撑着藏牧民的这种宗教虔诚?海岩作画时也累、也苦,常年累月,每天不下十来个小时,一张大画常常要画一两个月,一张很普通的小幅也要一两个礼拜。应付一下不行吗?画得薄一点不行吗?这时他就会想到藏牧民,想到他们那种韧劲和执着。它画他们,也要学他们。恒定一个目标和标准,这世上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花絮五:说到可否画得薄点、快点?海岩起身从橱柜里取出一件斗方说,你看看这幅画,如果你在别处见到,会认为是真的呢还是伪作?是真的,我画的。几年前有位朋友要的,只说个人收藏,抹几笔就行了,可最终流到了市面上,被另一位朋友看到,问我怎么办?我说花钱买下来,赶紧买下来,我花钱。好画不管到谁手里都会沉下来,只有一些应酬之作才会在市面上飘来飘去。你愿意画这样的东西吗?我的画出手后常常还在脑子里转悠,感到哪里不合适,打电话让人送回来,我再调一调,润润色。
寺庙里过夜的这户人家,自然也进入了海岩的作品,依傍着红墙根,坐卧在雪地里。羊皮袄就真的那般保暖吗?冰天雪地,长夜漫漫,怎就不怕冻坏了孩子?这般大的孩子,如果在城里、在都市、在有钱人家里的情形可想而知。有钱人看了海岩的作品,会把他们的孩子搂得更紧吧?
(责任编辑: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