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全球化时代美学与艺术的思考
如果承认自我是有限的,自我与他人又有所不同,自我在无需成为他人的情况下还能否欣赏和尊重他人呢?我的回答是肯定的。在卡维尔那里,自我之所以欣赏他人,是因为他人能够为自我的进一步发展提供榜样,换句话说,自我的下一个阶段就要变成他人。当自我终于变成他人之后,他又会期望变成另一个他人,如此以至于无穷。由此可见,卡维尔对他人的尊重并不是欣赏式的尊重,而是征服式的尊重,自我在征服他人之后即将之抛弃,因为自我将继续追求另外的他人。事实上,将自我限定在自身的范围之内,也可以尊重他人。当自我被限定在自身之内之后,他人就成了自我的一种缺失的可能性,从而成为自我爱慕和追求的对象。由于自我的可能性永远不会由自我现实地实现,因此自我对这些可能性的爱慕和追求就永远不会终结。自我的可能性虽然永远不能由自我现实地实现(也许可以以语言的形式实现,像罗蒂和卡维尔所设想的那样),但它们可以在他人那里现实地实现,成为自我想要的又与自我不同的他人的现实存在。由此,自我可以同情地开放到他人之中,将他人视为自我完善的一个方面,而不是对他人的征服性的统摄。只有这样理解,他人才会成为自我向往的、又不可还原为自我的奇迹,才会引起自我真正的敬畏和尊重。我将这种尊重称之为欣赏式的尊重。
在全球化时代,审美和艺术在很长时间里依然会体现文化的差异性,但这些差异性将受到共同追求普遍性的理想的调和。由此,差异性将不再是敌对的差异性,而是欣赏的差异性。上述发展出来的那种自我对他人的欣赏式的尊重,将成为全球化时代对不同文化的基本态度。作为这种欣赏式的尊重的核心,是对他人的无条件的友好。只有这种对他人的无条件的友好态度,才能彻底改变冷战思维,促进全球化时代新文化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