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谈文学批评:没有理论勇气 一切都免谈
陆天明说,文学艺术理论上有一系列的重大问题需要探讨、需要澄清、需要生成,只要有勇气去面对真实和真理,理论的突破和除陈,应该是“指日可待”的。呼唤和提倡“理论勇气”,培植和爱惜“理论勇气”,创造和规范滋生“理论勇气”的合适环境,便是当务之急,便是当下最缺的东西。没有这一条,一切都免谈。在中国,谁最盼望有“健康的文学批评”?当然是作家,还有文学健康的文学批评对文学发展意味着什么?搞了几十年文学创作的陆天明深有感触地说:“说一句心里话,相当长的时间里,我总是盼着能出现一个中国的‘别林斯基’来时时为我、为我们解惑指路。因为我知道,别林斯基当年对处于社会剧变前夕的俄国文学的发展曾起过多么大的作用。我也在我力所能及的圈子里寻找过,敲过门,后来在文坛‘混’得时间长了,渐渐明白,理论家、批评家也是人,不是神。他们中的某些人只想为亲近自己的人做评论,有的还明确暗示,你得请他们吃饭、给好处,有的则只想拿批评来阐释标榜自己,并没有真正着眼于整个中国文学艺术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特别是当你的文学实践和他们的文学主张并不一致时,他们不会按文学艺术发展的客观规律来认真看待你的实践,更不要说求得他们的帮助指点。当年我有一部小说出版,出版社请一家评论杂志的负责人评论一下这部小说。那个身为理论家的负责人说,这样的小说,我们的杂志不研讨,很干脆地拒绝了。过了些日子,这部作品在没有任何评论家关照的情况下,还是在社会上引起了重大反响。有一天这个负责人(理论家)突然抱着10多本这部小说来找我签名,我知道他自己是不会需要这部小说的,即使需要的话,也不会要10多本,他只不过是想拿着这本已然产生了影响的小说去社会上拉关系。我还是替他签了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只有苦笑,心里一阵阵刺痛……更有甚者,不仅会冷漠你,还会通过电话或当面来羞辱你,而这种伤痛则是一生也难以平复的……当然,我的遭遇也许只是个例,并不典型,更不普遍。我相信大多数批评家是不会这样对待和自己的理论主张、判别标准不一致的创作实践者的。 ”
在中国,谁最盼望有“健康的文学批评”?当然是作家,还有文学。如果文学批评不健康,谁受的伤害最大?当然也是作家,还有文学。什么是健康的文学批评?标准有许多。陆天明认为,最最重要的标准是一条,就是能宽容地、理性地对待与自己文学主张不一样的文学实践。不要唯西方理论是从,不要唯西方口味是从,也不能唯个人口味是从。我们都知道,一个优秀的文学编辑绝不会以个人的口味做唯一的标准去选稿。那样的话,他会遗弃掉许多好稿子。同理,理论家也要放宽自己的眼光和胸怀,首先要能真正着眼于中国广大民众的文化需求,服务于推动中国历史的进步,有助于中国文学艺术发展,而不只是为了张扬个人的文学主张。中国正处于剧变的年代,文学艺术必然要呈现一个“八仙过海”的局面,它的传播方式也必将发生从未有过的剧变。过去没有电视,现在电视普及;过去没有网络,现在网络已经成了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过去的文学可以高傲地盘踞在远离民众的“圣殿”中,只要满足评委、专家的要求就可以过着优裕的生活,现在不行了,必须要得到大众的认可,甚至发生了倒过来的现象,评委、专家看不上的,只要大众认可,却依然可以活得很滋润……特别让人不可思议的是,渴求着“多样化”甚至“多元化”的一些理论家,在理论实践中偏偏实行着文化专制主义,见了与自己主张不一致的文学实践者和理论者不仅实行关门主义,且同样进行“围剿”和“封杀”,这正是最不健康的文学批评现象之一。
陆天明 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成员,中国广播电视协会电视剧编剧工作委员会名誉会长,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编剧。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桑那高地的太阳》、《泥日》、《木凸》、《苍天在上》、《大雪无痕》、《省委书记》、《黑雀群》、《高纬度战栗》、《命运》,中篇小说集《啊,野麻花》,电影《走出地平线》,话剧《扬帆万里》、《第十七棵黑杨》等。同期创作的同名电视连续剧《苍天在上》、《大雪无痕》、《省委书记》、《高纬度战栗》、《命运》播出后,在国内均引起强烈反响,并和同名小说一起获多种国家级大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