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民的画:朴质无华尽是诗
国画中的花鸟画是中国传统的三大画科之一,在北宋的《宣和画谱·花鸟叙论》中即指出:“诗人六义,多识于鸟兽草本之名,而律历四时,亦记其荣枯语默之候,所以绘事之妙,多寓兴于此,与诗人相表里焉。”尺幅画面,三五朵花草,一两只鸟儿、虫儿或鱼儿在嬉戏、打斗、卖萌,寥寥数笔之间,浓厚的生活情趣却扑面而来,不仅给人带来视觉享受,而且让人心情愉悦。也因此,花鸟画自诞生之时起,便受到各时代人们的喜爱。
自然,从古至今,也产生了众多的花鸟画家。从东晋第一位花鸟画家刘胤祖到今日,花鸟画廊里真是挤满了数不胜数的各色画家们。在这如过江之鲫般众多的花鸟画家群像之中,新民以其朴实的画风和富有寓意的画面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细究起来,新民的花鸟画笔墨和构图,没有天马行空、任意驰骋、我行我素的狂放,而以大写意为主要表现手法,走笔之处,笔墨挥洒纵横,少见勾勒之笔,着色渲染点画,浓淡适宜,设色淡雅,无论花鸟或草虫均生机盎然,神形兼备,且这些花鸟和草虫又以拟人化的手法寓意着人间百态,充满着浓浓的烟火气。
在《和谐》里,是一对相亲相爱的鸡爸爸和鸡妈妈夫妇带着孩子们在花下悠闲地散步,那种惬意和满足直透纸背。画面上,丰满低垂的葵花寓意着丰收的到来,和睦相爱的一家和秋天的丰韵都增加了和谐的意义。而在《花下教子图》中,原本慈祥的鸡爸爸绷嘴瞪眼、神情严肃地看着绒线球般的小鸡,那寥寥几笔浓墨挥洒出的纷乱尾巴,如同鸡爸爸心中难耐的恼怒。小绒球低眉垂眸,一脸惧怕。浓淡相宜的水墨,不仅加强了墨色的层次感,凸显出鸡娃娃的浑圆柔润,更把小绒球的弱小和胆怯刻画的淋漓尽致。像极人间恨铁不成钢的父亲和惧怕而又愧疚的儿子。整幅画面的水分饱满,笔墨变化深浅适中,使其所表现的对象逼真生动。这哪里是邻舍咯咯乱叫的公鸡啊,分明就是身边常见的父子俩嘛。且两幅画面分开独立成趣,合则相映生辉,此般情趣不仅让人会心,而且使人莞尔,恰如暑气难耐之时的一碗清冽井水。
画家对生活的热爱和对细节细致入微的观察都表现在尺幅之间,《莫负春光》里牡丹炫丽盛开,富贵逼人,但墨色的叶子中和了艳丽的花朵,使其尽显富贵却不艳俗,那几只被花朵吸引翩翩起舞的蝴蝶,其须爪之精细宛若有生命一般。《采蜜图》中那几个正在采蜜和辛勤劳作后的蜜蜂,也如《莫负春光》中的蝴蝶相似,一须一尾皆神似,仿佛能听到它们振翅的声音。整幅画面表现出春天到来时充满盎然生机的田园景象,极富大自然的情趣。在写花卉时,新民用大写意,写蝴蝶和蜜蜂时又把写意和工细结合起来,蝶翅的花纹和蜜蜂的须尾均清晰可辨。花鸟画大师白石老人曾说,“画虫,既要工,又要写,最难把握”,“粗大笔墨之画难得形似,纤细笔墨之画难得神似”。新民向先贤看齐,力图在工与写、动与静之间创造出栩栩如生的画面,创造出一种充满烟火气的日常生活情景,把自己朴实无华的人生体验尽情表现出来,并达到可喜的境界,实属难得。
其他画作如《事事如意》《秋韵》《春韵》《忘忧》《吉利》等也都是自然界律动的写照,都是充满烟火气的吟唱。
当然,比起江山万里的长卷和金戈铁马的奔腾雄壮,花鸟草虫是显得有些浅吟低唱,儿女情长,或者说,世俗感太重,烟火气较强,但也正因此,才更接地气,更有人情味,更能安慰孤寂的心灵。彰显生活本质的恰是细水长流的淡然。正如林语堂所说:“构成人生的,更多是且将新火试新茶的寻常烟火,平常小事。”
如此,“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是好诗,“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也是好诗。若是论起诗画一体,诗中有画画中有诗的话,花鸟画许是更胜一筹吧?试看新民的那一幅幅朴实无华又闲趣横生的花鸟画,不就是一首首“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般的清新小诗吗?
新民:原名寿新民,别名,辛鸣。毕业于河南大学历史系,先后在商丘群艺馆和博物馆工作三十多年,对传统文化和古代艺术有着深刻的理解与研究,系博物馆副研究馆员、中国汉画学会会员、河南省美术协会会员。其美术作品曾在《21世纪教育》《商丘日报》等报刊上发表,多次参加省内外的一些美术展览并获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