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金那段重庆的锦绣日子:收获中学读者的爱情
一代文学巨匠巴金,有几点不同凡响:一是寿星,活了101岁。二是一辈子没退休,担任中国作家协会主席,直到2005年逝世。三是对过世多年的爱妻肖珊的情重与永恒,超乎寻常。巴金的一生离不开三座城市。一是家乡成都,他家祖宅和家人,是小说《家》、《春》、《秋》创作的原型。二是上海,巴金的定居地。三是重庆,巴金与肖珊在山城构建爱巢,组成小家庭。换句话讲,长期担任《收获》主编的百岁巴金,在杂志上收获文学作品,而他自己收获爱情的地点,则是在山城重庆。
巴老逝世后,《收获》载过一位客居海外的老妪回忆抗战陪都作家圈生活琐事的文章。她由靳以讲到巴金、曹禺、老舍……恨不得把那段重庆的锦绣日子,一缕缕地全给揪扯回来。老人是这样念叨起巴老:“……老巴金好玩呀,那时候陈蕴真正在追巴金——还没叫肖珊,我从来都是蕴真蕴真地唤她。蕴真还是个中学生呢,就要请巴金到中学来演讲。巴金那时候已经是名作家了,人害羞,不善言辞,就死活不肯。蕴真她们把布告都贴出去了,演讲却办不成,蕴真气得就找我来哭呀……”老人笑着,像是眼前流过的依旧是鲜活的画面,“嘿,我们这边一劝,巴金赶紧来道歉,请出李健吾代他去演讲,这恋爱,就谈成喽!”
“那段重庆的锦绣日子”,表达得多好呀!“陪都”岁月的作家们,灿若群星,往事历历。1940年10月,巴金由昆明来到重庆,就职于文化生活出版社,住在沙坪坝一位友人办的互生书店。后来迁到了今天解放碑五一路,当初叫民国路,这在巴金晚年的散文《怀念肖珊》、《再忆肖珊》里提起过。“她(肖珊)是我的一个读者。1936年我在上海第一次同她见面。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不到20岁,对她的成长我应当负很大的责任。她读了我的小说,给我写信,后来见到了我,对我发生了感情。她在中学念书……倘使不是为了我,她三七、三八年一定去了延安。她同我谈了八年的恋爱,后来到贵阳旅行结婚,只印发了一个通知,没有摆过一桌酒席。从贵阳我和她先后到了重庆,住在民国路文化生活出版社门市部楼梯下七八个平方米的小屋里。她托人买了四只玻璃杯,开始组织我们的小家庭。她陪着我经历了各种艰苦生活。”
那年巴金40岁,肖珊27岁。肖珊离世很早(1972年),此后的33年时光,巴金一直生活在对亡妻的怀念中,他写道:“她永远不会离开我,也从未离开我,她的骨灰里有我的血和泪。”毫无疑问,巴金对肖珊永恒的怀念,包含着对山城重庆的怀念。在抗战烽火的岁月,在爬坡上坎的薄雾中,逛小什字,去朝天门,夫妻俩过着贫寒、简陋但却甜蜜的日子。这座城市里有他俩的婚屋,有他俩的女儿李小林出生的宽仁医院(重医附二院)。这时期巴金文思泉涌,写出了里程碑意义的长篇小说《寒夜》;还有他在肖珊陪伴下,走一路写一路,从贵阳到重庆完成的《憩园》。还有《还魂草》、《第四病室》,后者提到的“时疫医院”,即今小龙坎传染病医院。在《寒夜》中也写了“时疫医院”……
巴金在重庆前后七年。1946年4月,怀着对山城深情的眷恋,偕爱妻和女儿去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