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协委员梁晓声曾激烈反驳领导 新提案关注反腐
梁晓声两会语录
以前在两会上我拍过桌子,以后会要求自己不再拍桌子。(2012)
城市退休工人的退休金还须涨;医疗福利还要再提高;普通劳动者的工资和纳税额线也还有上调空间。(2011)
代表委员的责任之一就是从国家那儿一而再、再而三地要钱,给予“最差的就是钱”的群体。我将不断呼吁通过立法使工人获得合理劳动价值的份额,靠讲良心没意义。(2011)
中国的钱是中国人挣的,挣了大大方方地分了,普通劳动者才有为国家当“工蚁”的后劲。(2011)
其实还有很多比恢复繁体字更值得关注的事情。这样的提议如果在一些学术论坛上提出来可能会更好。(2009)
我们不能全靠传统文化来活着。文化更应该植入一些新鲜、现代的元素,只有这样,才会有长久的生命力。(2009)
孩子们的大脑已经用伤了,不能再让他们的头脑中只有考试一件事。(2008)
“今年你看到什么有价值的提案吗?跟我说说。”在北京海淀的家中,作家梁晓声见到记者后便开门见山。
因为心脏与颈椎问题严重到几度晕厥,一次甚至发生在出租车上,这位全国政协委员不得不请了病假,没有出席今年两会。即便如此,春节期间他还写了三个提案,打算在两会之后提交;这几天也密切关注报纸与电视的两会新闻,“我还没有看到什么特别重要的提案,我想你们是不是能知道多一点?”多年前,梁晓声刚当上政协委员的时候,向媒体介绍政协委员的工作:国计民生现象的观察员;对现象具有深入调研能力的调研员;能将广大民众的心声及时传达给政府职能部门的传达员;评论政府职能部门为广大民众服务得怎么样的评论员;监督政府服务并提出批评与严格要求的监督员。为了做好这“五员”,平时文质彬彬的梁晓声,开会时一直以刚烈直接着称:敢拍桌子敢骂人,打断领导发言据理力争是家常便饭,争完犹不依不饶追加一句“你承不承认我说的对”。
关键问题:反腐和民主
当了10年全国政协委员,梁晓声的提案基本都与自己所在的文学、教育领域无关, 今年他的三个提案,分别关注政府工程公开、破败农村的建设以及留守儿童的教育。“代表委员们来自社会各界,每个人谈自己领域的问题,当然也可以反映出社会全貌。但我一直觉得,行业内部的事情,有专业会议可以谈,我更愿意在这样的共商国是的会议上谈民生话题。尤其现在谈文化容易变成谈文艺,文艺是在满足大众欣赏的层面上,而文化则是要为国家民族提供思想力的。”梁晓声解释。但问这10年他的哪一个提案最后转为现实,梁晓声说,“每个都有批复,但是被采纳的话并不是哪一个委员代表的哪一个提案,一定要综合很多观点,方方面面地进行论证。”即便如此,他相信通过努力,可以一点一点推动边界,“个税起征点,农村医保社保,农业税……这些执行了的政策,每个问题我们都拍过桌子,拍了几年十几年终于出了结果。”
对于个税起征点,他仍认为目前的起征点过低,“今年有没有提出到1万元?”梁晓声问。在他看来,当时3500的专家论证仍过于保守:“其实是揣测了国家的承受能力得出的结论,其实只要论证合理,国家自然会考虑接受,不必先自己缩回来。”即便不是“明星代表/委员”,在两会上梁晓声也属于相当具有存在感的一员。曾经激烈地反驳完领导后,他直接表示观点表达完毕,要出去抽根烟了,有代表委婉劝诫他低调,他反问:“这不是平等民主吗?”每年的两会上,代表委员们都会展开激烈的讨论。记者问他,有没有什么问题是特别关键的?“反腐和民主,民生问题也可以看做民主相关。”他不假思索地回答。
政府工程:向社会公开并接受监督
今年梁晓声的第一个提案关于政府工程公开。他认为,目前贪污受贿的行径,与各类工程项目关系甚密,因此建议,除保密性质者外,其余不论是国家还是地方的重大投资工程,都应提前向社会公开:“比如投资具体额数,招标与中标过程,谁是总负责人,谁负责采购,谁负责工程进行等等,都应该公布得清清楚楚,欢迎所有公民、民主党派、人大代表及政协委员们质疑、监察甚至提出对负责人的资格否定。”腐败问题一直是梁晓声关注的话题,去年他的提案就与此有关,而今年他提出的工程项目公开,则是他思考之后得出的解决腐败问题的思路之一。梁晓声认为,财产公开针对“之前”,而工程公开则能防范“之后”,两者可以齐头并进:“毕竟‘之前’的情况比较复杂,处理起来需要花时间去调查,可以在同时对‘之后’进行堵塞。”
破败农村:普查并改造
第二个提案则是关于“破败农村”,梁晓声用这样一个概念,描述那些凋敝没落的,令当地农民宁愿外出打工而不愿回归的农村,他认为在中国的北方及云贵地区,还存在许多这样贫穷的、未进入城镇化进程的农村,建议政府对这些地区进行普查,分出等级并进行改造,经费由中央政府、地方政府和农民按比例组成,“农户所承担的不应高于一半,并给与贷款优惠政策,以自愿为准则。梁晓声承认这个提案有一些理想化,“农村问题那么多,很多更紧迫的都没有完全落实或解决,让国家投入大笔资金来解决‘家园’问题,是不是太不识大体了?”这个颇为书生气的提案,是梁晓声由来已久的对农村的关怀。他出生于哈尔滨的一户城市贫民家里,“已经属于底层,但是上山下乡去农村一看,发现农村比我们家还要苦。”梁晓声回忆。从此他开始关注农村问题。“有的人可能只要自己生活好了,就不关注他人的惨状,或者看到了心里疼一下,就过去了;而有的人,永远感受到这种疼痛,并会想办法解决。”
上世纪80年代,梁晓声已因知青小说成名,住在北影分配的筒子楼里。他记得,那时早上一开门,门口往往蹲着一个陌生的十几岁孩子,一问,“基本都是来自农村,上不了大学,又不想待在农村,想在城市打工又充满茫然,结果往往是我给他们买一张回家的火车票。当时我就想,将来的农村必然出现空壳。”这一情况已经应验,他也注意到了由此而生的新现象:因为城市生活的压力与困难,许多外来打工者去留两难,充满怨气,“我由此思考,如果把他们的家乡建设好了,让他们心里有个底,遇到困难可以想到回家,而不是走投无路,这样是不是我们的怨气会少一些?”64岁的作家仍天真地问。
留守儿童:建设“当代墅学点”
第三个提案关于留守儿童的教育,在梁晓声看来,破败农村导致破败学校,教育资源的不足,导致有很多父母在城市打工的留守儿童,缺乏家长照管,小小年纪就需要在镇、县学校住宿。梁晓声认为,可以在进行破败农村改造的同时,以古代私塾为样本,建设“当代墅学点”,吸收农村原有的退休教师,工资由家长与当地财政补贴达到返聘标准,不仅教授文化知识,并且代为照管,在农村实践一种新的教育途径。梁晓声表示,目前农村基础教育的问题,非常重要的一点是,许多孩子随打工的父母进入城市,导致农村生源不足,无法满足学校的招生要求,而这种方式能够灵活地视当地农村规模设点,使孩子能够步行上学。但对于“当代墅学点”的师资质量、学科设置如何保证的问题,梁晓声承认,他所设想的“当代墅学点”,教学质量必定无法超过以前的私塾,“主要原因就是师资,但我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了。锦上添花的提案我做不来,只是想为目前面临的最最困难、最最紧迫的问题提供一些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