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璜生:美术馆与当代艺术
广东美术馆始终关注当代艺术与美术馆的关系问题,因此,2005年,邀请汉斯和侯瀚如作为第二届三年展的策展人。第二届广州三年展的主题是“别样——一个特殊的现代性实验空间”,二人将“移动的城市”展的策展理念以及运作方式带入此届三年展。从展览主题上可以看出策展人独特的视角——他们挑战美术馆的静态、稳定、明确、没有歧义的空间观念,将其切换到一种动荡的、充满各种可能性的实验的空间,刺激艺术家在这个新型空间内进行艺术创作和展示;对于广州、珠江三角洲这一地理概念的文化解读——特殊的现代性,显示了策展人的文化价值取向和人文关怀,广州和珠江三角洲丰富的历史发展在这样的表述中明确了自身的文化形象。从展览的推进方式看,展览先后组织了六次“三角洲实验室”,邀请文化学者、建筑师、艺术家、诗人、哲学家、批评家等来到广州、珠江三角洲这样具体的地点,开展考察、交流、对话、研究等学术活动。他们希望通过上述多层面的交流活动使“当代艺术”和“双年展或者三年展”这样的当代艺术展览模式或项目能够从广州、珠江三角洲这样一个具体而又“特殊的现代性实验空间”或土壤里切实“长出来”而不是“移植”过来,以便能够与这里的城市,与这里的现代化进程发生切实的关系。可见,当代艺术的策展以及发生关系的方式带给了美术馆一种新的展览理念,新的空间理念,以及当代艺术与美术馆和它们的城市的关系的种种可能性。
三. 体验、参与和超越的美术馆
美术馆不单纯是一个展览场地,更是一个期待参与的场域,需要召唤公众靠近她,需要提供给人们新的体验和经验,用以改变公众的常规视角和思维惯例。公众在美术馆中参与式的体验其中的艺术,用心、用手、用耳等静心触摸和体验,形成公众自己的一种新的认知和经验。这如同圣经新约中关于基督再生的故事:当基督复活重新来到众使徒中时,圣托马斯怀疑这是真的,只有当他把手戳进了基督身上的伤口里,他所认知的以及他所感受的才被转化成为一种崭新的体验。体验和经验改变了圣托马斯原来的想法,就像美术馆改变了公众惯有的审美习惯。
关键是,在当代语境下,如何做到对公众的吸引?如何能够引起公众的情感共鸣,愿意走近美术馆,走进展览,参与和体验艺术?在这方面,大卫•艾略特提供了经典范例。1998年,艾略特以斯德哥尔摩美术馆新馆的首任馆长身份,策划了该馆的开馆首展“伤痕——在民主和当代艺术的重建之间”。在这个展览里,艾略特秉持的理念是:在传统意义上,艺术通常产生于生活与艺术之间的分裂点上,而他希望探索集体与个人、民主与社会、艺术与精神等等具体的问题,以及个人如何通过民主的方式去坚守自己的理念,去实现自己的梦想,超越自我、超越社会、不断实现自由。在另一个展览中,艾略特再次使用这一展览理念:日本森美术馆的开馆首展也是由艾略特策划的,他时任该馆的首任馆长。首展名为“快乐——艺术和生活的幸存指南”,考察世界各地对待“快乐”的不同方式、观念、标准、传统差异以及个体体验,并将快乐作为一种描述当代艺术的状态和态度,探讨这样的一种状态和态度又是如何介入社会的以及个人的理想与现实。艾略特的上述两个展览,都致力于将展览作为人类情感体验的一种方式而不单纯是传统意义上的作品呈现方式,而且,具体到将其做为个体公众共同体验的情感方式:伤痕也好,快乐也好,民主(斯德哥尔摩)也好,幸存(日本)也好,这些带有强烈生命体验和历史内含的语词,很容易唤起民众的情感共鸣以及文化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