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干啥用的？”日前，石家庄郝家营村南附近的田野里出现了一个奇特的建筑--它西头是个露出地面约1米的“土馒头”，往东延伸出十几米长的甬道，甬道东头顶部还竖了个矮烟囱。“土馒头”和甬道都用土封住，只有烟囱时不时冒出点白烟。随着这个奇特建筑出现的还有些奇特的人，他们不分白天黑夜地盯在现场，似乎那里藏着什么宝贝。面对大家好奇的目光和发问，那些奇特的人--河北省文物保护中心的工作人员揭晓了答案：“我们正在研究修复古墨的新技术，这个建筑可是至关重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昨天记者带着这些疑问走进省文保中心。

【起因】河北古墨全国少有

据了解，河北省文物保护中心库藏古墨286锭，其中国家一级文物32锭，二级文物98锭，三级文物156锭，时代为明、清。无论是收藏数量还是档次，在全国都算少有。昨天省文保中心主任李耀光介绍说，自明末清初时起，墨正式成为收藏的对象，文物鉴赏家看重的都是明清两代的墨。“省文保中心的古墨中有部分是北京故宫博物院调拨到河北的清代乾隆御墨，还有明、清时期王近圣、程士君、程大利、曹素功等制墨名家的杰作。它们质料不同，形状、大小不同，纹饰各异。除多见的长方形外，还有圆形、菱花形、球形、寿星人物等多种形状。几乎每块古墨都有纹饰，龙凤鱼虫、人物传说、山水风景、书法篆刻无所不及，非常精美。”作为“文房四宝”之一，古墨为中国独有，但它也很脆弱--自身易损、很难保藏，“省文保中心库藏古墨的历史已有数百年，由于时间和环境等多种因素，近七分之一有裂纹、开裂或破碎、霉变等，急需进行修复和保护处理。”记者采访中了解到，古墨修复比较冷僻，迄今尚无公认的好办法。“譬如对于断裂的古墨，有的采用制墨的胶料去粘合，但断口处可能会有明显的粘合缝线，还有的用化学胶粘剂去粘合，不符合文物保护要求。据说日本有种粘墨液，效果也不尽理想。”李耀光告诉记者，2003年省文保中心成立后就提出古墨修复的课题，近两年与湖北省博物馆、荆州市文物保护中心等正在合作探索修复古墨的新材料和新技术，2007年我省文保中心提交的《河北省库藏古墨修复保护方案》得到国家文物局的批准。“就像一种新药面市前肯定要经过多种实验，古墨修复新技术也不例外，不可能马上投入使用，也要经过多次实验，否则可能对文物造成难以弥补的损失，我们就想利用传统技艺造出几块墨，制作手法和成分都尽量接近古墨，然后用这些墨来进行修复实验，得到的结论比较有说服力。”为此2008年12月底，省文保中心派人专程赶赴中国墨的“老家”——安徽取经，与制墨名家胡开文等的后裔进行交流的同时，参考《天工开物》等资料，今年4月下旬他们决定按古法制作墨，也才有了本文开头那一幕。

【制墨】“上好松烟比金子还贵”

“传统制墨所用的材料，是植物、植物油及矿物不充分燃烧所产生的碳素，掺以胶料、香料压模制成。按所选的烟料，大致可分为松烟、油烟等。松烟是最古老的原料。”省文保中心科技保护部主任雷金明透露，取松烟要先修“窑炉”，“到安徽等地取经时根据当地老工匠的描述，我们这次修了一个，它由烧松枝的窑、烟道还有烟囱组成，烟火在封闭的烟道沉积后的黑色颗粒就是制墨的原料--松烟。一般说来，烟道里离窑越远的位置松烟质量越好，反之越差。现在这种窑炉在安徽都不多见了。”然而他们在第一个环节就遇到了难题，“松树就不好找，最后还是从正定大佛寺和清西陵找来了500多公斤，而且烧松烟只用树干和树枝，不用树叶。”烧松烟从4月16日下午点火到4月18日傍晚熄火，记者获悉消息赶往现场时正好碰到工作人员在刮取松烟，只见雷金明拿着禽类羽毛先是小心翼翼地在一块黑漆漆的板上上下刷动，底下铺垫的报纸上立刻落下一层黑色粉末，他立刻将之搜集到一个标有记号的玻璃瓶子里。“我这是拿的鹅毛。”发现记者好奇的目光，雷金明解释说。随即他又拿起把小铲刀在板子上轻轻刮着，这次刮下黑色颗粒又被他放到了另外一个瓶子里，“这是按松烟质量分别放置，500多公斤的松枝最后烧出来的上好松烟预计只有半斤多，真是比金子还贵。”

雷金明告诉记者，取松烟仅仅是个开始，紧接着就是过滤。“方法就是将之放入水中，漂浮在水面的质量最好，一般御用墨的原料都是这种，沉淀到水中的松烟料也可使用，但它做出来的墨品质稍差。”随后就是捶打，将过滤后的松烟与阿胶等胶料按一定比例调制在一起用铁锤等进行捶打，“就像我们捣蒜，时间越长越好，越均匀越好，最少得两天，其间必须保持一定湿度，防止干裂。”按照古法，制墨的配方还有麝香、冰片等，“配方是我们制墨中遇到的最大难题，我们在安徽取经时，厂家就不愿透露具体原料，这是人家的商业机密。”经过千锤百炼后，就要将混合均匀的松烟与阿胶放到特制的模具内定型、翻晾，“需要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每天都得翻一两遍。”最后一步就是装饰，“墨定型后，根据实用墨与观赏墨的不同需要再加工，比如描金描银等。”雷金明透露，因为此次出于实验需要制作的墨数量不大：“即便这样也需要3个多月的时间，古人制墨因为数量大等原因，周期更长，可能会达到半年或一年。”

【展望】探索适合河北古墨的修复办法

据了解，制墨完成后省文保中心将采取各种措施，对制出的墨块进行老化等处理，“采用我们新近摸索出的生物技术进行修复，观察修复效果，然后请专家论证。”李耀光介绍说，为此省文保中心将采取各种试验手段，“最终目的就是总结出适合河北省库藏古墨的保护材料及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