钧瓷:张扬泥土的个性
是飘着彩霞的一片天空,还是一汪碧水因水鸟而激起的阵阵涟漪,亦或是一把古琴奏出的浑然天成之曲?杨晓锋创作的《玄音》就是这样一件可以引发观者无尽遐想的作品。这件作品现已被中国美术馆收藏。他的作品近些年频频在国家级的陶瓷作品比赛中获奖,2010年被命名为河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
“作为一个陶瓷人,要想制作成一件得意的作品,要心、眼、手达到极高的统一,手把旋转的泥团,或上拿或下捏,使泥性不断张扬。从揉泥即开始进入‘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的境界,拉坯之前,需要聚心静气。轮盘一旦开始旋转,心、眼、手一定要做到稳、准、快,手法或轻若鹅毛落地,或重若泰山迁移,或缓若春风拂面,或急若暴风骤雨。这是作者和泥土的对话,在对话过程中你会感受到泥土张扬的个性,这种张扬是作者再创造美感过程中的享受。”杨晓锋如此写道。
入窑一色 出窑万彩
早在夏朝时期,河南省禹州是当时的一座都城,当时大禹之子启曾在这里的钧台举行盛大的开国典礼及宴会,宋徽宗时开始在此置窑烧制宫廷用瓷,“钧窑”由此而得名。钧窑与汝、官、哥、定窑被誉为我国五大名窑,钧瓷的器型端庄,以“入窑一色,出窑万彩”的窑变为其主要特色。它创烧于唐代,至北宋达到鼎盛,在当时钧瓷只能供皇家专用,每年只准生产36件,诰封为“神钧宝瓷”“奇珍异宝”“精妙绝品”,为防止流入民间,烧成后的器物如未达到满意,就会砸碎后进行深埋,故民间流传着“纵有家财万贯,不如钧瓷一件”的说法。
杨晓锋生于禹州市神后镇的钧瓷世家,打他记事起就喜欢上了手拉坯技艺,由于父母都在瓷厂工作,于是他自幼便跟随父亲杨志(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学习传统钧瓷烧制工艺。“我1985年就进厂学习钧瓷技艺了,小时候看着老艺人们拉坯很好奇,进厂后看着老艺人制作钧瓷就更喜欢了。喜欢就有动力,就有目标,就有方向了。刚进厂那会儿,每天练习,拉坯到尽兴时,有时不知不觉就到凌晨了。”杨晓锋回忆道。之后他又拜钧瓷工艺美术大师刘富安为师,同时努力补习美术理论等方面的知识,在继承传统技艺的基础上,积极探索,大胆创新,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艺术风格。他在传统钧瓷手拉坯成型、钧瓷烧成以及钧釉的配制方面颇有心得。
制瓷贵在技术创新
钧瓷之美,美在窑变。制瓷过程中最难的也是这个环节。钧瓷选用氧化铜为呈色剂,“窑变”是指在1200多度的还原焰中,器物釉中含有的氧化铜会还原成胶体铜粒子,散布开来即可形成红色釉。由于铜粒大小的不同,或青色或红色的混合,有时又会呈现玫瑰色、海棠红等釉色。此外,形成这种现象还与使用的独有矿物原料、不同的胎质和造型、釉料的化学组成、釉料的加工、施釉工艺和烧成工艺等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这种变化不具有规律性与重复性,每一件作品都有可能成为稀世珍品,故流传着“钧不成对,窑变无双”之说。杨晓锋在继承前人釉料配方的基础上,独创出钧花釉、羽毛釉、桃红釉、紫藤釉、珍珠点釉等珍贵釉色,这些釉色使作品呈现出自然过渡、浑厚凝重、乳浊玉润、五光十色的特点。
钧瓷烧成在行业内有句谚语叫“生在成型,死在烧成”,这说明钧瓷的制作过程中“烧”的重要性。杨晓锋在长期利用传统柴窑和煤窑烧制的过程中,摸索出规律,总结出“三勤两少烧窑法”,即勤加燃料(少量)、勤投烧渣(少投)、勤观火色,努力做到人与火的和谐,使作品产生出更加独特的艺术效果。
在手拉坯技艺上,他也在不断探索中找出了新的方法——悬空无接缝拉坯法。这种方法主要是运用泥的张力,一次性完成单层泥胎或多层泥胎的成型,这种方法不但改变了过去大器型必须采用注浆或脱坯的制作方法,而且还填补了拉坯不能做双层或多层悬空成型的空白。
节省资源成为当务之急
宋代钧瓷作品历来是藏家关注的对象,它虽不像青花瓷那么昂贵,但近年来的市场行情却是节节走高。在2011年苏富比春拍上,一件清乾隆胭脂红轧道锦地洋彩缠枝花卉套炉钧窑釉双象耳转心瓶更是拍出了5902.4万元的高价。钧瓷市场看好,催生了一些仿制、粗糙瓷器的出现,现在市场上不少钧瓷作品是机器制成的,缺少灵性与独特价值。因此,杨晓锋主张钧瓷的制作艺人还是要把精力放在发展手工作品上。“制作人要不断地改进思想观念和构思,尽量把作品做精、做细,在如何能把器型与釉色进行更好的结合上进行更深入的探索。现在的技术较原来更为先进,但是要把技术与陶瓷材料进行更合理的结合才能制作出更完美的作品。”
他还提到现在陶瓷界普遍存在着资源浪费的问题,像专用的泥土、釉料等都有其特定的产地,而且数量也在逐渐减少,但是有很多陶瓷成品在做工、绘制、烧制等方面都颇为粗糙,艺术格调也不够高雅,这无形中会浪费很多制瓷的资源。因此,陶瓷界如何能做到可持续发展也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重要问题。
杨晓锋自上世纪90年代起开始带徒弟,至今带了十几个。现在手下还有两名弟子在学习钧瓷烧制技艺。“作为传承人,我们有责任和义务去保护手艺,把这门技艺一代代地传承下去。这是中华民族的根基和命脉,是当代中国人的历史责任!”杨晓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