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挟风雷荡俗书——观潘传贤草书巨制有感
在中国书坛,潘传贤是两具才情的大家。一是纯粹写狂草,二是擅长鸿篇巨制,二者均具有相当的高度与难度,而创作的高度和难度是衡量一个艺术家水平的重要标准。鸿篇巨制草书创作,难在贯气,贵在取势;重在骨,润在肉。故需气势双具、骨肉丰润,才是逸品,需非一般的书法功力才能攻克。德国哲学家康德说:“线条比色彩更丰富。”
潘传贤新近创作了两件巨制代表作,一为横披文徵明七言诗“罗带无风翠自流,晚寒微玉搔头。九嶷不见苍梧远,怜取湘江一片愁”(1×3.6米),一为竖幅“忽然绝叫三两声,满壁纵横千万字”(2.4×1米)。(见下图)
文徵明七言诗创作形式是横式,横式最难掌握的是:单行字,字数少,难安排上下错位变化。作者采用了“二三二四、三三三二、三二一”的构图,细细一品就是书法形式的乐符,起式疏朗,中间紧结,收式旷朗。“九”字凝重沉郁,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最后的“愁”字占了一行,文徵明的“一片愁”被作者将其愁绪延长,足见愁之长、之远。
竖幅作品短短14个字,作者分三竖行书写,采用“四、七、三”字组合,“叫”字采用斜弯曲线长竖贯其下,衬托中间一行,“千万字”三个字独立成行,每字笔画少而单一,但作者采用重笔重写,如千钧之力,墨汁飞溅,喷薄而出。“忽”、“满”二字采用涨墨模糊笔法,隐含其间,奇正相生。清朱和羹《临池心解》有“作书贵一气贯注。凡作一字,上下有承接,左右有呼应,打叠一片,方为尽善尽美。即此推之,数字、数行、数十行,总在精神团结,神不外散”之说。朱和羹的创作理想,被潘传贤的创作予以印证。
鸿篇巨制草书力作非有《周易》所谓“相生相荡之气”,非有孟子所谓“我善养吾浩然之气”而不能为也。既得气,则需要“字之体势,一笔而成,偶有不连,而血脉不断”(唐张怀瓘《书断》)。蓄势待发,如黄河之咆哮,一泻千里,势不可遏,纵横捭阖,气吞山河,不可抵挡。如荆轲负剑,各尽其态;如雷电交加,笔笔映带;如风飙突至,野草遍吹。如“大风起兮云飞扬”,如“黄河之水天上来”,如“大江东去”,如“北国风光”,一片豪迈气概,英雄元气,正大气象。除此之外,气弱者不敢为,力乏者不能为,道匮乏者不能为,技乏者想为亦不能为,凡为者必道技两全者。潘传贤以50多年的笔底功力,顷刻间挥洒,满纸云烟,一片浩荡,笔挟风雷荡俗书,我钦服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