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皓 艺术市场资深围观者

如今艺术拍卖市场上，人们越来越关注拍品背后的故事。拍卖公司市场企划部往往会在老板的指令下，从拍品的细枝末节中寻找线索，然后妙笔生花讲故事，以此增加拍品卖点和价值，即所谓营销。但因为书画拍品大多背后故事线索渺茫，有时候甚至得从无中生有，难度高不说，时间长了，大家也越来越疲惫，难免信任度降低。

相比之下，纸杂信札当中，拍品的故事倒是非常丰富，而且纸杂相对便宜，那些好这一口的文人也有实力参与竞拍。

比如，今年泓盛春拍纸杂专场中，有1917年张勋复辟时的蛋白照影集一册，不仅有张勋复辟时总部、府邸、辫子军在京驻扎布防、巡查、战斗、北京街头重挂清朝龙旗等场景，更有当时段祺瑞组成的讨逆军攻打北平、百姓活动、溥仪失败后率领满清遗老乘火车仓皇逃跑的详细记录，等于是照片版的历史，因此极为珍贵。

泓盛还有影星周璇与国华影业公司的合同原件上拍，这份合同中，可以看出国华老板柳中浩当年利用老关系来控制周璇，合同对周璇规定得非常严苛，给的酬劳与其付出完全不成比例。国华自己却在几年里利用周璇拍了20多部电影，赚取了丰厚的利润。周璇因此身心俱疲，正常的生活也被搅乱。1941年，周璇离婚，轰动上海，国华竟利用周璇的离婚事件为噱头，提前公映影片《夜深沉》，充分证明了国华只是将周璇作为摇钱树。这样的合同原件，2010年在北京曾拍出11万元。

今年上海工美的春拍中，有一件胡适拍摄并题词的泰戈尔在上海的照片。胡适题词说：“泰戈尔先生今年旅行路过上海，在志摩的家中住了一天。这是那天上午我拍的泰翁照片。小曼拿来放大了挂在家里作纪念，又嘱我题几句话，不敢不应，只好从命了。”胡适当年被陆小曼要求做她和徐志摩的主婚人，胡对陆小曼始终若明若暗的关系，可以由这一张老照片上引出许多遐想。这张照片估价12万元。

今年上海春拍里最有历史价值感的专场当属王伯群旧藏专场。王伯群在同盟会跟随孙中山先生，后来又协同梁启超等参加讨袁运动，他后来担任过民国的交通部长和交通大学校长，创办了华东师范大学。他的旧藏中，包括四张孙中山书法，除了博爱，还有市场罕见的孙中山大幅作品，估计会让本已高企的孙中山书法乃至民国名人书法的行情进一步火热。

但可惜的是，如此具有卖点的拍品却没有进行像样的宣传。去年北京匡时[微博]拍卖梁启超弟弟梁启勋的旧藏，梁启勋后人事先已将藏品卖给了一位中间人，该中间人表示市场不佳，结果给了1500万元了事。后来中间人跟匡时合作，匡时以一家文化公司的力气来推广这个专场，不但举办了梁启超和中国的学术研讨会，请来中华书局[微博]和清华来合作出版和展览这批藏品，还炒作了一遍梁启超故居，一切都是循着媒体容易被点燃的热情来营销，结果专场拍出了6000多万元。

王伯群这套拍品如果是让匡时来营销，估计得先大炒一遍王伯群和近代中国、王伯群和孙中山的关系，让世人重新关注王伯群，然后是研讨会、专题片、巡回讲座、出版计划等等，还要把愚园路上的王伯群旧居豪宅给挖掘出来，再从华师大校史里做做文章。可惜，上海的拍卖公司什么都没有做，只有圈内人在兴奋地悄悄传播，或许，这样反而能让他们捡个漏吧。

中国艺术品市场虽然经历了大牛市，但是一切都还不成熟，从对于优质拍品的营销水平，就可见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