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中国文物拍卖成交额超502亿
据不完全统计,2010年中国文物与艺术品拍卖市场年度总成交额为502亿余元人民币,较之2009年的225亿余元人民币增长了123%。年度成交额过500亿元人民币,曾经是人们预定在2013年的目标。届时,中国文物与艺术品拍卖将跨入第三个十年。在2009年4件中国文物与艺术品成为亿元拍品之后,2010年又有10余件拍品跨过亿元门槛,且由瓷器、古代书法、古代绘画扩展到古代乐器、玉质印玺、近现代绘画与掐丝珐琅器等。中国文物与艺术品的亿元俱乐部不仅数量增加,而且品种已然多样。亿元拍品的批量出现不仅确定了中国文物与艺术品拍卖亿元时代的形成,而且推促了“货好即价好”概念的普及,中国文物与艺术品市场的理性成份明显提高。也因此,贯穿2010年的“涨声一片”,有理由获得大家的“掌声一片”。不过,在“涨声一片”与“掌声一片”之间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而且,即使是获得了天底下的“掌声一片”,中国文物与艺术品市场依然有困难需要克服,有漏洞需要填补,有未知需要求索,特别是有些问题需要讨论。
进入拍卖领域的资本可谓有力度,却不知其品质如何?2010年10月7日,香港,清乾隆浅黄地洋彩锦上添花“万寿连延”图长颈葫芦瓶经过几十次叫价,中国瓷器拍卖世界纪录由此改写为2.5266亿港元。一个多月后的11月11日,在英国伦敦的一场拍卖会上,清乾隆多色釉镂空转心瓶以5160万英镑(约合5.54亿元人民币)成交,再次刷新中国瓷器拍卖价格的世界纪录。记者目睹并见证了香港纪录的产生,伦敦纪录只是耳闻。香港纪录是在国际拍卖巨头之一的苏富比秋季拍卖会中国瓷器及工艺品专场中产生的,而伦敦纪录是在英国一家名不见经传的拍卖公司Bainbridges举行的一场私人遗产拍卖会上产生的。香港纪录的创造者是香港收藏家张永珍,她曾经创造过中国瓷器拍卖的世界纪录,而伦敦纪录的创造者听说是北京一家企业的老板……记者多方寻求佐证,反复与专业人士讨论,得到的结论都是:伦敦纪录是真实的,确有其物,确有其事,确有其人。由此,我们联想到2010年的许多场拍卖会,联想到年度总成交额与公司年成交额、场成交额纪录的产生与更新,联想到中国文物与艺术品拍卖各品种、各年代纪录的产生与更新,我们不难发现,在2010年中国文物与艺术品拍卖中,天价的产生、纪录的创造,大多不是那些香港、台湾的古董商人与艺术品经纪人所为,而是非专业机构及其代表的手笔,也就是说,在中国文物与艺术品拍卖市场引领风骚的,不再是人们常说的小本经营的 “行家”,而是呼风唤雨的大资本,所以,他们既不酝酿,也不迟疑,高举高打,快速推进,可谓力拔山兮气盖世。
人们说,只要有中国的好东西,就会创造出天价,因为,哪儿有好东西,哪儿就会有中国买家。正如英国《每日电讯报》就中国瓷器拍卖出现新纪录评论所言:来自中国、伊朗、埃及和印度的人们正不惜代价地买回他们失去的文化遗产,这些遗产因为战争或是西方收藏者的掠夺而流失海外。正是这些“不惜代价”的豪情而得到“瓷器爱国主义”的“嘲讽”,也正是这些不分青红皂白的壮举而让海外古董商人获了暴利还骂人“愚蠢”,也正是这些不由分说的大胆而让人们担心其后劲如何……
汪精卫、陈公博、郑孝胥等汉奸文人从事汉奸活动时的书法或手迹在一些拍卖公司的大型拍卖会上出现并成交,而竞投者并非都是其部属或后人,也不是外籍人士。拍卖公司的唯利是图与收藏者的糊涂、短视无疑说明――民族大义与道德标准在收藏界常常是一个模糊的概念。这许多年来,中国美术界、书法界的头头脑脑、活跃人士可以说是每年一个价格、几年一个台阶,其作品要价堪与古人争锋,欲与大师比肩。其实,一旦他们中的一部分人在未来的某一天不再担任领导职务,其作品虽不是无人问津,最少是价格大打折扣。基于此,当代中国书画家的作品在拍卖市场上远不及其自售价格高。但是,在社会上,在画廊里,他们的作品并不是有价无市,且买卖不小,这说明拍卖会外,也有大资本在运行,也有大问题待讨论。
在拍卖会上,有投机的资本存在与运行,但在收藏领域,一旦进入,多数资本会由活期的变成定期的,定期的变成长期的,因为,文物与艺术品的诸多特性中,有两个特性是不能忽略的,也即:变现不易与日久生情。所谓变现不易,就是东西要变卖换成现金不是可以说到做到的,文物与艺术品市场既有周期略长的特点,又有品种轮作的特点,所有人可以割爱套现,但要想立竿见影、总有收获是靠不住的。所谓日久生情,就是说文物与艺术品不同于股票,是可以把玩欣赏的,一旦上手,情则生矣,有了情便难舍难分了。既难以变现,又不忍离去,这对于性喜腾挪的资本而言,可都是不利因素。所以,在拍卖会上大有作为的资本,在发力之前,一定要有一个方向确定的问题,否则,可能覆水难收;已使劲之后,又应有一个修养的问题,否则,可能难以长久。收藏考验力量,这力量既包括爆发力,更包括持久力。因此,计划进入收藏领域的资本,要三思而后行。已经进入的资本,要耐心修炼内功。不提高认识,不增大内涵,不强化品质,在中国文物与艺术品市场中的资本是不容易扎下营盘的。
资本在亿元拍品上体现的认真与深入,能不能执着并扩大?从那些亿元成交物品来看,竞投者的研究与考量是认真的、深入的,有些甚至是独到的,多数是先行一步的。中国古代书画,不仅是中华文明的代表,也在世界艺术之林占有重要一席,其中的优秀之作,特别是那些无物可比、稀缺性强的作品,其价格上限基本不存在,钱的概念已然失去意义,如宋代曾巩、朱熹、黄庭坚的真迹,宋徽宗的写生作品。明代吴彬与清代徐扬的作品一在艺术性上见长,一在历史性上见长,二者的价值不可小觑,价格的高昂自然可以理解。中国近现代书画,于艺术性、思想性与距离感诸方面都有着优势,徐悲鸿、张大千、李可染等都以其独特的艺术风貌作出了独特的历史贡献,包括齐白石、傅抱石等作品成交价近亿的艺术家,其作品在艺术品市场上一鸣惊人的可能性都是存在的,就在于其重要作品是否应声而出。
清代康熙、雍正、乾隆三个朝代的瓷器与工艺品,因为创作条件的优越与创作环境的宽松,因为创作要求的严格与创作标准的高迈,故有惊人之工艺与动人之魅力,而得到中外人士的推崇,得到市场人士的追捧。清乾隆御制珐琅彩“祥云瑞蝠”开光式“四季花卉”图纸槌瓶,因珐琅彩瓷器的存世量极其有限而得以过亿。清乾隆浅黄地洋彩锦上添花“万寿连延”图长颈葫芦瓶因收藏家“中意就要买,再贵都值得”,别人无话可说。北宋名琴“松石间意”屡获官府递藏,保存完整,为北宋官琴唯一典型,理应得到崇高礼遇。清雍正御制掐丝珐琅双鹤香炉有明显“圆明园所有”的特征,不过,以上亿投入而拥有的系海外人士,也就没有强求的理由。但是,这种于理不足的事情,无论中外,都应当回避为上,毕竟,自己的钱是干净的,何必去换一件不干不净的东西而让人欲言又止呢。
让人欲言又止的行为,发生在亿元俱乐部的还是个别现象,较多的则是他们中的一些人士竞投其它物件时,体现出来的观念却是有失水准。譬如说在古代工艺品收藏方面,他们有的对于清代康雍乾三朝的工艺品到了近乎迷信的程度,认为凡用料考究者,非造办处制造莫属;凡器型硕大者,非造办处制造莫属;凡工艺精致者,非造办处制造莫属……他们知道,清朝皇家所有的造办处多为大手笔,料好工精,但他们似乎忘记了,如今的伪造者也有不是孤军作战,也有不是小本经营,而是大资本运作,大兵团作战的,正是这些财大气粗的伪造者编造或利用了人们对于清宫造办处的痴迷,而不断地推出皇家收藏或皇家使用的“工艺精品”、“国家重器” 上市,其中有新造的,有拼凑的,有改造的……再配备有权威机构人士撰写的专文佐证。正是这些缜密的安排致使一些人士不再保持警惕、不再执着于推敲、不再认真地思想,在大江大海里能行船的他们,有时却在小河小汊里翻了船尚不知。买了赝品尚不知,买了次品尚不知,因为被“托”多花钱尚不知,因为炒作多花钱尚不知,这些有钱人犯的不大不小的错误,并不在于他们没有研究与防范的能力,而是他们因为钱小而不认真,因为钱小而不努力,因为钱小而不求人,其实,他们付出的代价并不小,合而计之甚至有些惨痛。而且,他们的这些粗疏与失误又影响到其他人士及整个市场的良性发展。
中国文物与艺术品市场的涨声一片不可能在新的一年戛然而止,但也不能想象未来都是天空如此晴朗,海风如此和畅,潮水如此澎湃。特别是那些有大资金、用大动作、瞄大目标的人们,应当把自己的力量汇入学术、艺术与投资并举的大流中,汇入中国文物与艺术品市场发展的大流中,汇入中华民族文化复兴的大流中,由此,方可风劲帆正,击浪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