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湿版”这件事?
“自助餐”艺术家工作室开放计划周末来到邸晋军工作室,原以为由于路途遥远,来的人会很少,但不大的工作室还是挤满了来体验的人。
邸晋军提交的方案题目是“摄影史的摄影”。我的理解大致是通过一些他用湿版工艺做的作品的展示,或者他的一些收藏来让观众了解特定时期的摄影工艺及作品。
来的多数是艺术类院校毕业或在校的女生,这点很有意思,是不是艺术类院校的课程是缺少这一块,还是院校太重视这块而做得不够好?
现场的确有展示收藏,有湿版制作流程展示和体验。一张湿版玻璃底片的完成大致花去了三个小时,时间成本和材料成本很高,而且有一定危险性。
总之,这个工艺是个有关时间的工艺,它让我想起骆丹在《素歌》中,花很长时间去等待一幅幅山民凝重的尊容显现时的感受,我大致也能体会邸晋军在《湿海》和《戏班》里使用湿版呈现风景和京剧演员的想法,这种冷静的特点在邸晋军的创作中有其脉络存在,它是缓慢的,它是对快捷的抵制。
当然,时光炼金术是湿版的长项,如同影像即时获取和分享是移动互联网时代的长项一样。
事到如今,如何看待摄影的早期工艺,并且能不能在当下的创作中有服水土,是一个决定了许多人能不能继续往前走的问题。
自“原作”概念大面积普及以来,对于早期传统工艺的无限接近被看作是了解摄影这个年轻的媒介的发展史的一个标高。尤其是人们熟悉并适应了数码摄影媒介以后,重新杀将出来的湿版以其纪念碑般的视觉传达令观众心潮澎湃,湿版是延缓、塑造和雕刻,而数码是抚摸与分享,两者都有其优势和局限。在当代语境之中,如何才能体现各自的文化身份和功能,并且加入到对于当代文化与社会等议题的反思中来,是关系到两种材料和观看方式能否走得更远的关键。过度地强调湿版和过度地强调即时,或许只是一个问题的两面。
近几年,我们也目睹了湿版、蓝晒、铂金、蛋白等早期工艺在国内的更多趣味性的存在,越来越多的人正在借这些工艺的肌理外衣掩饰作品的空洞与苍白,并利用这些早期工艺有别于其他材料的异象而获得身份优势,进而加入到关于当代艺术的意淫之中,同时试图获取市场的成功,这种创作上的无力和枯竭并没有因为特殊工艺的助推而有所改观,但这些工艺的流行,却很大程度上误导了不少人的认识。是问题重要,还是材料重要?还是,既要看手艺,又要看问题?
我们之所以讨论湿版等传统工艺,就是在谈它们介入当下的方式。
鉴于此,我们需要思考以下问题:
在当下,我们如何认识这些材料?
它们的材料属性与创作者思考的问题之间有多大的相关性?
创作者是真正需要这门视觉语言,还是因为对这门工艺感兴趣,而委身以题材?
这些材料为什么当初会被废弃?了解了这个问题之后,我们不妨再问:现在我们为什么要捡起它?
没有完全忠于原配方的工艺还能否再叫湿版?
在实施上,是追求控制和接近早期工艺的水准,还是追求易于获得且不受控制的偶发?
要做好这些工艺,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成本和材料成本,这就意味着做一系列作品就需要投入进去,这会导致几种可能:如果创作者是为了问题而必须使用湿版,那么他会在做完后,果断放弃;如果他因为花费了大量的成本过后无法割舍,那么他势必会用它来解决一切。
如果把作品表层工艺的异象外衣脱去,作品存在的几率还有多少?
文/海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