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荣和他的山水画
甲午中秋,我有机会全面而集中地看了王春荣一大批山水画作品,这些作品既有江河湖汊、一叶孤舟的寸縑小品,也有山泉飞瀑、林木葱郁的山水8尺大堂;既有突破时空限制而绵延不尽的崇山峻岭的横卷,也有长林巨壑、气象万千的8幅山水通屏,这些作品可能要耗费他多年的时间。凭心而论,有的画家没有这么辛苦,可能仅有一二幅作品让人们记住后,就可以驰名中国画坛。王春荣似乎不能,他必须画上一批画才能心安理得,也许他可能就是一个认真而又有几分固执的人,一个不赶名利,只求夯实的人。不过,这种固执与夯实会制约他的“知名度”,但却能在艺术中得到补偿。此外,王春荣这些年甘于“无名”的另外一个缘由是,他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否定,因为他知道在自己的艺术发展中需要一次又一次的蜕变过程,这样才可能修成正果。因此,他不惧艰辛与劳累。
王春荣以前的艺术范畴相对比较宽泛,他做编辑、搞设计、画图案,造型基础甚好,尤其是对现代艺术及其画面构成等比较擅长,倘若沿此艺术领域探索,或许有很好的结果。不过,他不“定位”于此,而是专心细致地研习中国画传统,作为自己艺术蜕变的目标与方向。
我所以强调王春荣艺术蜕变的目标与方向,是因为当代中国画尽管是多元互补的状态,但仍需要两个不可或缺的东西,一是继承传统。不可以把目光仅仅投向已经获取经验总结的当代某某画风,一味模仿而拒斥自己对传统的深入研习。反之,应该真正吸收传统中最有营养的骨髓。二是发展。仅仅吸收并不是重蹈旧式,是要吸收同时有发现,最终作品有新的方法与样式,同时还要赋予时代标签。
王春荣这一大批作品真实地反映出他的艺术取向,而这种取向使他的作品不是呈现多元化,而是径直穿梭于传统之间,尽管穿梭时反反复复,但他毫不厌烦,因为传统的魅力已经吸引得他动弹不得。
应该说,传统的研习和运用与王春荣自身有相通之处,或者说研习传统的选择使自己得心应手。范宽、李成的形象峻拔、山石坚硬、重骨法成为他特质的拥有,王蒙密集细点、苍茫雄浑竟毫不隐讳在画面之中,董源、巨然苍茫蕴藉、幽深莫测触发他发现新境,而马、夏斧劈山石的清灵、冷峻是他感悟丘壑的契机。因此他特别研习这些传统的瑰宝,视如生命般的珍爱,一次又一次的摹写,再一遍又一遍熟记的过程中,让它们的语言在脑海中回荡。
众多皴法、墨法不一,这是王春荣研习传统的结果。当然,这对他的山水画语言来说,既是扩充表现,但也是一种不纯粹的反作用,关键能否和谐统一是最重要的。他的山水画作品容纳传统墨法中的积与破,笔法中的皴、擦、点、染,以及干、枯、涩的方法与效果,这些丰富的笔墨不只是作为造型手段,也不只是只求笔墨无视形象,是笔墨趣味与形象真实的统一,给人感觉很传统又有新意,这需要整合能力,而这种能力不是每位画家都能获得的。在解决笔墨与造型关系后,面对写生自然使它们具有了充实的内涵。
就作品的内容而论,王春荣的作品出现了许多新画面。南岳的郁秀,西岳的峥嵘,岱岳的松韵,恒岳的负雪……重峦叠嶂,瀑布飞泉,云烟漫壑,林茂谷幽。在那些重山峻谷中,他塑造了它们人格化的品质,把丛林生命状态充溢起来,注重真实而感知,描绘而刻画,有写实主义风格,但仍属于东方“博大、深秀”的诗境。从内容上看,他的山水画作品是亲近自然,得到了生动、丰富、直感、凝聚的意象。
从风格上看,王春荣山水画具有北方的雄浑、豪放与沉郁,也透露出南方的秀逸,兼南北于一体。技法上既有北方山石斧劈皴法,也有南方山石披麻皴法,高远立势,平远拓境。北方山、南方山在质感、量感、空间感的作用下,显示出高大、雄伟、混茫诸般恢宏境界,表露出画家不拘地域的心理和对山水本质之崇尚。我想,他可以由全景而入奇葩,由隽美而崇高,从而以天地感应人生观照。
需要强调的是,一个真诚画家所思与所画,应当是一个整体。王春荣这一大批作品使我有机会领略他的艺术状况,这次结集出版是个总结,有理由相信他的未来是辉煌的。
甲午深秋匆就于京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