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人生“荷而不同”
从工笔人物到水墨荷花,从年轻的少数民族画家到成熟的画荷高手,潘常欢走出了一条“荷而不同”的艺术人生道路。
作为潘常欢“十年磨一剑”的成果,这些作品或高洁典雅,或朦胧优美,或宁静灵动,虽然所有的画作都以“荷花”为题材,却各有不同意韵。而面对这些作品,回首十年创作路,潘常欢自有一段艰辛的心路历程。
视角——从单一民族扩展至各民族
两件作品同时入选“第七届全国美展”,上世纪90年代初就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个人工笔人物画展,被称为“仫佬族第一代画家”……成名时,潘常欢才30出头。如果按原先设定的轨道走下去,他也许会成为中国工笔人物画坛的翘楚。但也许是出于艺术家的敏感,面对着厚厚的功劳簿,潘常欢没有选择安躺其上,而是“逃离”。
“我深爱自己的民族。但我不愿意人们将‘少数民族’画家的头衔冠在我头上,仿佛是有了政策的照顾我才能成功。我的艺术固然得益于故乡的土壤,但每个艺术家的创作都是带有独立性的。”潘常欢告诉记者。而他离开故乡广西的另一个原因,是他在工笔人物画上遇到了瓶颈:工笔人物需要慢工出细活的细致,但要提升其思想性却不容易。“我希望能打破单一民族的界限,用画笔触碰中华大民族之魂,这促使我必须作出改变。”
来到深圳以后,潘常欢先是在报社做美编,后来当教师。他始终在寻求能表现自己生活体悟的题材。而他真正将目光转向荷花,是在2003年的广州艺博会上。当时他带着工笔人物画去参展,获得了众多赞誉,但却没有人愿意出资收藏。反之,隔壁一位画荷花的,资质平平,作品却一销而空。“后来我总结,人们对少数民族题材缺乏足够的生活体认,所以,这类人物画难以引起共鸣;而荷花是中国传统文化中一个非常鲜明的符号,大家容易接受。”
修炼——荷花浓缩了人生轨迹
在潘常欢看来,荷花浓缩了人生:小荷才露尖尖角时,天真无邪;等她开放时,尽兴恣肆;经历了年岁归于残荷时,依然有着虽败犹荣的美态。“唯美,大美,凄美,她都有了。”潘常欢说。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
要用什么手法来表现荷花?有一回,潘常欢去香港游玩,夜晚登上太平山顶看香港夜景时,不由得为璀璨的灯火所惊叹。然而翌日,当他行走于香港的大街小巷,却顿感韵味全失。他思索,在夜晚,是因为繁忙都市、车水马龙、川流人群都被夜幕隐去,留下的是闪烁的霓虹在夜空中起舞。顿时,他开窍了。“为什么画工笔很难生动?因为它面面俱到,反而无法用内涵打动人。艺术恰恰最在于取舍、对比、虚实之间。”
所以,他的荷花,展现出一种梦境般的虚幻感,花朵清姿素容,如同伸手可触,然而伸手过去,却又瞬间被迷雾般的荷叶所隔离,“可远观不可亵玩”。有时候,他索性将花和叶都笼罩在氤氲当中,保持着神秘的距离,任你评说。
“人说‘画如其人’,而我认为还要‘人如其画’。”潘常欢告诉记者。荷花在国人心目中已成为洁身自爱、高洁洒落的代名词,而这也成为潘常欢的自我鞭策。他把画室命名为“莲荷国”,自诩为“莲荷国主人”。“如果你人品差,画画得再好也没有魂。只有你的心境和画境合二为一,才能做到物我同一。”在深圳这个烦嚣都市,潘常欢十年深居简出耕耘着这片荷塘,其清苦自不必说,但其对于心灵的修炼,却让他收获了“敬——静——净”的非凡境界。
感悟——创作要善于总结回放
无论是少数民族人物还是荷花,都不是潘常欢的专利,但即便是在跟别人“撞车”的题材上,他也总能体现出自己的特色。在画工笔人物时,潘常欢着迷于的确良温润的色泽,不断探索终于驾驭了这种媒材;画荷花时,他偶尔的皴擦让画面形成了青苔一样的质感,于是他多次实验以后终于将其变成自己的艺术语言……
“我不比别人聪明,但我善于回放和总结。”潘常欢说,“就像两个餐厅的厨师做菜,材料是一样的,相差的是工艺。而工艺这东西,是经过了多次尝试后总结出来的。如果你对偶然出现的神来之笔视而不见,你也许就和一个关键性的突破擦肩而过。”他表示,“每个画家都应该具备回放功能,把好的元素留住,并将此元素无限放大,其作品才能不断精进,最终到达艺术创作的自由王国。”
(原载《深圳商报》2014年4月3日,记者:梁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