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矿区写生随想

2014年04月08日 11:35:51  来源:中国书画收藏频道

前段时间,有幸与周刚、李毅军、冯鸣、江健文、张永、宋清等同行南梁,深入地下数百米的矿井写生,经历了拂之不去、刻骨铭心的生命体验,了解了亿万年前地壳运动所形成如今通布地球的地下黑金,它们的前世今生,使我们的创作进入了精神性的思考状态。
矿区写生随想

一切艺术都源于对生命的感受,从远古的岩画到中世纪的壁画;从玛雅的辉煌到金字塔的屹立。无疑写生亦必须源于对生命的强烈感受。

写生即“师造化”,是一种“得自然之蒙养来修悟自身”的体验过程。“写生”一词原指直接以实物(静物)为对象进行现场描绘的一种绘画形式,古今中外皆有,西方教育强调尤甚。古有范宽“与其师古人,不若师诸造化”的振臂高呼,今有李可染“千里寻迹,十载写生”创造李家山水的新样式。荆浩在《笔法记》中把“写生”与“创作”概括为“搜妙创真”,搜妙意指写生,“搜”指反复多次,“妙”即好景佳构(亦可理解为常人看不到的美),“创”为创作,“真”便是符合画者心性与真实情感的物,“搜妙创真”就是通过大量写生实现画者对物象的感受,并表达在画面中。在欧洲,印象派诸师投入自然环境、专事户外写生,期望恢复死水一潭的古典绘画以新的生命。

20世纪初,中国教育最早倡导到大自然中写生,摆脱闭门造车、模仿前人的保守倾向,徐悲鸿、刘海粟率先重视课堂写生,随后,李可染等人首创河山万里行,开户外写生风气之先,在当时美术界引起强烈反响。此后,以傅抱石、亚明为代表的“金陵画派”和以石鲁、赵望云为代表的“长安画派”,先后展开大量的户外写生活动,最终决定了这些近现代艺术大师个人风格的转变和确立,从而开启了20世纪中国绘画发展的新里程。

到了21世纪,中国画坛进入了一个大规模的写生热潮,画家们以刘海粟十上黄山、贾又福十进太行为标模,在大自然中寻求各自的养分,范扬千里寻踪、周刚深入矿区均为寻找心中的那片坚守的荣光。张仃在《论写生》中写道:“我重视写生,我重视情景交融的直接感受。我的写生,不用传统的方法,不学老画家到名山大川是为了“搜尽奇峰打草稿”,靠观察和记忆目搜心摄,然后回来再画。我是对景写生,这本身就是创作,由于学画经历不同,我选择自己以为可行的方法来写生。”张仃式的写生被当作艺术创作的流行方式,并被美术学校、画院、美协等专业机构争相效仿,趋之若鹜。此时,“写生”对于艺术创作的意义,已经超越了两者之间的关系,“写生”这种初学绘画或者个人图式确立的过程,今天,已被倡导成一种目的,甚至想以此来“扭转制作性严重的不良风气”,写生被赋予了扭转时风的使命,已然超越了它原有的功用。

我以为,写生就是写生,就是认认真真画好一张画,“写生”既不是“依样画葫芦”的简单行为,也不是用于形式敷衍的空调符号,从小的来讲,写生是个人艺术风格形成的必由之路,从大的讲“写生”对于整个人类绘画史的发展成熟均起着关键的作用,古今中外,“写生”运动都是激活绘画向前发展的本源。

“写生”可以对景写成,亦可以事后组合,可以心摹手追,亦可以成竹臆写,初级写生是对能力的训练,成熟的写生即为创作的另一种形式,成熟的写生在面对物象时,一定是被对象感动着,并用心藉此去呈现这个对象,是借对象这个“题”来发挥自己的情感,此时,物象世界即是激发画者灵感的源泉,在这个写生过程中,自我得到情感宣泄的满足,最后呈现本体(画作)的完善。因此,通过对景写生而成的创作和在画室里想象臆造的创作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方式。当然,也不是所有的物象都可以用来写生,对象让自己产生描绘的欲望,带着感情去创作便容易获得满意的作品。

一部中外绘画史发展的途径无外乎有二:以新的手法更新熟悉的题材和寻求新的题材。我的矿区写生和创作就想将陌生的景象“驯服”成审美的对象,通过“取意造像”使“驯服的对象”成为获得观者共鸣的审美感受,将常见之景寓于崇高的“愿境”。

在当今画坛,谁能免于时风的浸淫,甘于苦守的寂寞,朝着自我设定的艺术目标前行,用得自真实生活感受而来的技法,塑造自己的“个性”,那么,他不经意中的“偏爱”,也许恰恰是超越自我“藩篱”的最佳途径。周刚多次率众深入矿区现场写生,用实际行动印证超越自我的“偏爱”,这样的“苦行探索”是否便是艺术技巧提升、艺术风格转换的“催化剂”抑或是确立“自我”的“压力锅”呢。

现在的绘画界,大都以风格取代生活感受,似乎“风格”高于一切。它被混淆为艺术价值评判之标准,须知,风格亦须从生活的源泉中汲取,“风格”亦必须合乎自我的“心声”。可以说,我们今天展现的“矿区系列”是对矿工生存状态深刻理解后的“情感表达”,是对矿区环境真情实感后的“心声共鸣”。

大自然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源于自然的绘画当然不能“墨守成规”,那么,如何通过绘画活生生地表达自然本质,成为艺术家们的“天职”。我们在多次的矿区写生中,与矿工兄弟结为朋友,同吃同住,了解他们的心声,感受他们的苦乐,只有让“矿工”成为打动自己的物象,情感上产生共鸣,才能描绘出打动观者的作品。

“矿区系列”的意义不仅仅在于向观者传达“水墨之美感”,同时,我们更愿意通过对社会世相的有计划“独白”,形成有思想意味的“愿境”,这将在我们陆续推出的《矿区系列》、《话说园林》和《消逝的风景》中,找到参与艺术家们各自的“心灵独白”。

文/孙海峰

(责任编辑:易笑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