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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勤:“躲”出来的纯净

2015年04月16日 15:32:01  来源:中国书画收藏频道

在俗世生活中,沈勤的“躲避”是出了名的。他自己说过:生活中是个怕烦的人,不会主动去改变什么。那么,对于绘事,他这样解释他的创作心态:我烦这个社会,我试图找到一个心境,能让我和我有同感人的逃避的心境。

他找到没有?找到了。看看他最近的一些作品:《水田·黄昏》、《园·一支游走的荷》、《远处走廊的石头》、《园·飘着的莲》等等等等。

画面透明、纯净、飘忽,个中物象都散了架似的失重,流淌出暧昧的、冷漠而诱惑的气息,有一种疑神疑鬼的躲闪。画面的质感那才叫作“吹弹可破、入口即化”。想想那些买回沈勤大作的藏家们,真正是抱回了一个需要好生呵护的“婴儿”,其矜贵娇嫩,不在话下。

“矜贵娇嫩”,在当代粗粝躁动的语境中,是多么的不合时宜!这样的艺术生命体,显露着逝去时代的珍贵,又需要静泊柔和心境的滋养,而我们离开那个时代与心境,已经久远。

曾经的“八五”好汉,新潮战士,早年作品深刻冷峻,画面结构宏大坚挺,有刀斧金石之声。现如今一派温雅,有清濯秀润之气。怎会变得如此这般?谁曾想到,沈勤有“薄弱蝉翼的未来”?

这个中的变故历程,心理走向,如按时下评论模式分析开去,当是别一篇涉及到当代艺术史的可观长文。这里用得着一句老话:“性格决定命运。”沈勤本性优柔,与他外号“铜头”不符,心思敏感独到而表面随和谦让。想到他时尚杂志中,满腹经纶的沉着脸,叉腰岔脚的扮酷站姿,不禁莞尔。中年已至,经过“八五”新潮狂飙征战的疲惫,也看够了当代艺坛种种乱象,他选择“躲避”一途。“躲”开人群,“躲”开主流与时尚,甚至“躲”到文化边缘的二级城市居住。大家只当他是沉寂,又谁知道他之不屑?

沈勤曾说:“我有时候会把自己放在事情的外面”,这不容易。沈是嫉恶如仇的人,对美丑之间的探索质疑是那样的较真,并由此产生出美学判断上的“洁癖”。这样的洁癖,使他慢慢的不与这个世界较真,从浑浊的派别纠缠和无用的艺术纷争中渐渐抽离,一路“躲避”到自己的桃花源,整日向往着宋人的“飘逸世界”,作品愈加的不食人间烟火了。沈勤的路数,表面上看是对当下时代的宽容避让,内心里是以一种洁癖的自恃在抗衡。

回头看他的画。近来沈勤的东西多为“顺心”之作,似乎是随性流淌而出。但千万不要被他画面的“无辜清新”所迷惑。他“很用心的去画一张简单的画。”平淡出手,背后多少机心!沈用一派“纯真”,组织其不易提防的视觉陷阱,人们往往被这些心不在焉的平淡给“蒙”了。沈的机关用心,隐藏在半遮半露的山石后;溶解进水渍墨痕的精细边纹里,潜行于似乎“无笔”的大片平涂中。所谓“细微之处见精神”,读读他的口供:“……我对蘸墨的感觉,水蘸上淡淡的墨,在宣纸上流动与控制的痕迹,令我非常兴奋。再比如画树,我有时候用木炭条,涩涩的非常松动的细节,非常舒服。”还有,“绝对不能忍受画面中多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笔笔之间一定是有控制的节奏,确保画面最终的洁净。”他要的是“对画面最精炼的追求”。

这使我们想到沈勤的大山水,如果说沈已把宋人大结构山水吃透的话,那么他自己的却大异其趣,单纯、精炼,与宋人的跌宕起伏不同,他把深山大壑画的这般洁净,几无结构的大片平涂,殷殷的玫红运用,着实令人吃惊。如果说宋人的山水是“重”,他的就是“失重”。美国画家马克·罗斯科的大色域平涂作品,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沈勤的玫红山水也一样,让人不知深浅,充满诱惑。

还有,在我看来,沈勤从工具应用、材质表现,到细节和造型末梢处理,其精致讲究,真是到了“脆弱病态”的地步。

这里不能不着重提一下沈勤画面中的勾勒用线。沈的画面,一片失重的轻灰,弱弱的飘浮着,突然在廊柱湖石之间,他画下一根锐黑的细线,有依据而无来由。刀锋划过玻璃,铁丝勒进肌肤,有一种带“钉痕”的痛感。(钉痕:耶稣钉于十字架的掌上钉痕。)它把就要飘浮出纸的失重景物重新钉回画里,犹如禅宗的当头一棒!沈勤世界,锐乎钝乎?

坦率讲,沈勤画面释放出的气息予观者并不亲切,由不动声色编织而成的隔膜,横在观者与画之间——你爱看不看。(受诱惑是你的事。)那半藏在廊柱后面的湖石,像极沈勤本人,审慎地从画面深处盯住你。画面平和地展开,是为迎接知音的殷殷共鸣,一旦觉察遇人不淑,他立马掉头走开。

真的,面对一蓬脆弱的莲荷,一片敏感的池水,如果稍表粗鄙不逊,那画里半藏的湖石立刻会消失不见。

(责任编辑:史立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