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远先生的《东窗笔录》大作，笔者费时半年才卒读完。其间，除了杂事之扰外，也因自己领会书的精妙速度太慢。

众所周知，冯远先生是中国当代著名艺术家，不仅中国人物画创作取得卓著成就，而且长期担任国家美术教育和文化艺术部门领导；身居要职、地位显赫，却不失一个“缘画人”虔诚从艺本色。《东窗笔录》的面世，不仅充分展示他成功履行以上两大角色，而且集中凸显了他在艺术理论研究上诸多新见。著作不附属时俗、敢于阐发己见，与众多艺术理论书籍比照起来，是一部以真情、真知解析中国美术创作诸多问题的著作。

东窗之话洋洋洒洒

开读此书之前，笔者也有几分困惑，觉得一个著名画家为何会专注撰写一本3卷之厚的著作？带着这样的困惑去学习、阅读，终于解开了种种疑问。冯远在序言里坦率地述说了《东窗笔录》成书的缘由：这部著作“是自浙江美院研究生毕业后30年从事创作研究积累的部分文字，分别代表了每个阶段创作实践、研究思考的总结和观念变化的过程”。之所以用《东窗笔录》命名，是由于他的工作室向东，写作案几亦向东；“笔录”之意是他“读书作画之余留下的关于艺术思考的轨迹印痕……感悟。砚边随感记录。……所思所想、所冀所求、所取所弃都在这些文章中”。从这些朴素而坦诚的话语中，让我们能一一洞察作者的写作旨意，《东窗笔录》无疑是一部集艺术创作研究、艺术理论探索、理解国家文化艺术政策导向而具有多重意义的著作。

《东窗笔录》共分3卷。在185篇文章中以美术评论和文论为主，多达100篇；其余系创作漫谈、序言、感言等。洋洋洒洒，计有字数80多万。闪光之见比比皆是。以下笔者就其中一些论述谈些读后感。

人的艺术是永恒的话题

艺术之所以被称为艺术，因为是人类文明中的精髓展示。自然物象纵然绝美，但那不是真正有文化内涵的艺术。冯远先生对艺术的分类有别于他人的看法。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认为：“艺术在艺术理论家看来分成两种：一种是为艺术的艺术；另一种是为人生的艺术。我欣赏那种具有丰富内涵，同时又最大可能地调动了艺术手段进行创造的艺术作品……只有那些思想深刻、形式技艺独到的作品才有震撼人心的力量。”显然，冯远力主以人为主要对象进行艺术创造。他在文论和评论中多次强调：“社会的发展离不开人，任何社会的变革都是由人来推动的。”人是世界的主宰，人类的艺术主流离不开人。因而要用艺术的形式来反映“人的精神、人的形象，尤其是当代中国人的形象、精神面貌，应该是代表一个时代的主流精神的主流价值观”。见解十分深刻而且传递了正能量。

创造真力弥腾与欢乐明快的“心画”

《东窗笔录》内容十分丰富，时空跨度甚广。在研究中国人物画创作现状、发展趋势以及时弊的种种问题时，他不仅提倡以人作为创作主体和关注对象，在不少文论中都从不同角度研讨这一问题。而且通过自己的创作实践来证明这一理论的正确性。比如在《寻找迷失的精神》一文中，提出一幅作品的灵魂是人的精神，“是大写的人和人的精神”。这种“大写的人和人的精神”，成功地用艺术形式生动地出现在他的作品中。冯远先生以巨幅主题性历史人物创作著名。《屈赋辞意》展开了一幅变幻的战国风云图；《世纪智者》以纪念碑的形式，集中刻画了许多人类文明的骄子，在他们那睿智的目光让更多的世人看到人类的希望！《百年家国耻》描写了富有爱国精神的人士前仆后继、不惧牺牲的奋争。这些都是艺术为人的“心画”！还有《创世纪》、《孽海沉浮》、《浮生众相》、《彼岸》等，内涵深邃、生命意识在其中倘佯。将人的精神融会到天空宇宙，体现“精气生生不息”。《造物之光》、《天籁》、《静界》等都让读者感觉到作品的“真力弥腾”。

在西方美学中有崇高与优美的不同审美理想，在中国人看来阳刚与阴柔之美是不可分离、互相对应的美学主题。冯远先生的创作除长于大幅巨构创作，同时还有“牧童短笛、欢乐明快”的小幅创作，共同构成他鲜明的艺术风格。《画坛四杰》的平民化拉近了大师与人们的距离；《王维诗意》的清丽、《归渔图》的朴实、《苍生系列》之厚重、《惊蛰》之娇美等等，这些作品似潺潺清流和清脆的乐曲，拨动着人们的艺术心弦，共同点燃对美的艺术之渴望！

让艺术阳光普照

艺术家不应该脱离人民。冯远先生长期担任美术教育和文化艺术部门的领导，在《东窗笔录》中，多处体现了他对艺术与社会、与人民高度关爱的精神。同时，对艺术家脱离社会与人民的态势批评得入木三分。他说：“我一直觉得：艺术家是土地的儿子……一个有思想、有理想的艺术家是不会也不能割舍和民族传统的精神血脉的。”“侍奉艺术，使我学会以一种人文精神和关注社会、关爱弱者的角度、态度、尺度思考问题”，“艺术家的才能只有在民众中，在他的艺术作品欣赏者和观赏者的赞许中获取他的人生价值。……一个有责任的艺术家，首先应该把自己当成这个社会的一分子。……我不相信一个灵魂低下的艺术家笔下能产生充满阳光向善的好作品。” 作为国家文化艺术的领导能旗帜鲜明地坚持正确的发展方针和导向，让更多的艺术界人士和民众为之欣慰！

《东窗笔录》虽已读完，但有待深入学习理解之处甚多，著作绽放的智慧之光将吸引更多的人。从这部著作中，我们看到冯远先生创作风格雄浑与柔美两种审美理想的成功糅合；同时精彩地展示了他身为美术教育家、中国画家、文化部门官员三位一体的卓越才华和广泛影响。

冯远先生是位谦逊勤奋的艺术家。他在书中说：“对于艺术，我参悟一点，做一点；……认真地把握住当下，认真地对待每一件作品和每一篇文字才是最重要的。”这种虔诚从艺的精神，正是当下严重流失的艺术创作与理论研究的精神。我们可以从这位创作与理论皆双馨的著名艺术家身上学习到许多弥足珍贵的东西！

廖少华（湖南第一师范学院教授）
2015年1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