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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妨中道从容行

——传统人文脉络中的书画家梅墨生

2014年02月11日 10:01:56  来源:中国书画收藏频道

墨生兄是一位在诗词、中国画、书法、美术理论、太极拳、中医、养生诸领域涉猎颇广、建树甚多的艺术家,如果给墨生兄的书画艺术一个相对准确的定位,我愿意拈出“文人”二字来界定其书法与绘画。在文人集团已经离我们渐行渐远的今天,追随古代的文人画成为新的时髦,“新文人画”成了时尚的口号,但由于文化的缺失,品位的流俗,呈现在我们眼前的众多“新文人画”作品,无非仅仅是对文人画符号的模仿与延续。殊不知,文人画是有“文”之“人”的画,需要中国文人独特的文化品格与独到的审美精神作为支撑。而二者的苍白正构成“新文人画”无以自疗的内伤。墨生兄的诗书画都源于他秉持着的文人修为与精神,他努力沉入传统文化的内核,借助文化修养、理论素质来提升自己的笔墨表现能力,从而建构起自己的审美理念和绘画图式,使画面少了很多浮泛的表象,多了几许意远韵幽的象外之象,对于墨生兄来说,诗书画也好,太极养生也罢,乃至美术史学和艺术评论,都是他文人学养的一种积累和表现形式。中国文化讲一“通”字,小有笔墨之通,大有意象之通,墨生兄可谓 “神通”“广大”也!

从墨生兄个人的书画实践经历和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整体理解上,他都在展示着一个艺术生命始终不渝的探索者形象。《论语》有云:“子曰,君子不器。”孔子认为君子不应执守于一业,艺道之大,岂可一格拘之。此种学术传统自先秦而下,一直延续千百年。当中国历史迈入现代社会以来,仍然在不断地得到发展和充实。善于了解彼此的哲学和内在感受,能从不同的领域中提炼出具有共性的元素,墨生兄如同古代优秀的画者一样,使得自身的艺术因子在精神层面得以诗化的融合,表现出他们在人生与艺术上的睿智和高超的共同特质。

“画者,文之极也。” 墨生兄融汇兼修,不论是他的山水花鸟、书法太极,还是艺理哲思,都经历了一个长期跬积与探寻的过程。在由传统向现代嬗变的进程中,传统文化重要载体的文人阶层作为一个特定的历史群体不再存在,而文人书画艺术的精髓因其全部由中国文化滋养而来,是以至今仍有强大生命力,并且在适应现代社会的审美要求下,发展成为中国艺术的成熟形态。而墨生兄正是以浓厚的文人气质、澄澈的庄禅之境和精湛的笔墨为中国文人画的当代形态做出了自己的诠释。

从艺术的表现形式来看,墨生兄的绘画作品以传统的大写意笔法为主,他的山水画简率明洁,往往意图在画面中呈现宇宙大荒、天地辽阔的雄浑意象,试图描绘出山河无尽、空冥奇幻的意境,画风却绝不粗疏,而尽显雅致清隽之态,脱尽修饰刻画痕迹,其本色面目已经基本确立。

墨生兄的山水画意境萧疏冷隽,用笔用墨显得特别清雅秀劲,他的艺术探索提供给了现代人以可贵的创作图式和范例,拓宽了传统大写意绘画的简淡意境。他的花鸟画创作,同样独开生面,一洗时习。墨生兄善画梅、兰、竹、菊、松、蕉、荷花、紫藤等传统题材,“明月孤山处士家,湖光寒浸玉横斜。似将篆籀纵横笔,铁线圈成个个花。”他笔下的点点墨花墨枝,并不是对自然物象纯客观的描摹,而是高度凝练之后的再创造,在看似随意勾勒的点圈涂抹中,实则蕴含了作者深厚的笔墨功力。墨生兄的小品虽为盈尺小幅,却具混沌千里之势,“胸次所存,无适而不潇洒,移志之于画,过人宜矣”(《宣和画谱》卷十语)。于是乎,画面中的形象无不生动而传神,而笔墨元气淋漓,意境邃出。

墨生兄的书法讲求中和之美,重视书法的格调气息与生动性,其书法是一种“活泼泼地”展现,奇险拙辣的书风耐人寻味。尤其是其尺牍之书,在气韵上与宾虹老每有神合处。墨生兄的隶书用笔苍劲,结体有生趣。其行书从北碑而来,却不被碑刻的晦涩所迷惑,在其中强调出书写的意味,这归功于其对帖学同样的重视。在面对传统与时代的交融中,墨生兄以其对传统经典的深刻体悟去表现自我的理解与性情,并贯通于书画创作中。由于书法的功底深厚,他往往把书法的行笔、章法以及体势融入绘画,运笔如椽,形成了富有行草书韵味的独特画风。

墨生兄的书画是现代的,又是传统的,其中的因子来自于他所融会的中国传统文化内核与历久弥新的文脉。作为一个才华横溢的艺术家,“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构成了墨生兄生命的轨迹,他经常外出游学、访友,壮游河山大地,多次到名山大川写生,蒙养发自自然,其作品陶熔宋元之法,成浑朴画风,真正得山之韵,水之灵。画家与天地万物间心灵的交流,重要的在于情发乎心,志发乎词,或寄于山水,或托于花月。墨生兄有了丰富的人生阅历,又有了广泛的文化艺术修养,之后又有了来自天然造化的滋养,遂而养成了他极具人生趣味和文化底蕴的生命状态,这也是其书法和绘画艺术最为独特之所在。

中国文人传统强调知识和实践最终归结到一起的“知行合一”,而且将其作为一种处世态度和生活方式优雅地浸润在民族的血脉里。中国画诞生在这一独特的文化语境里,如果不深入到中国文化内部与它共呼吸,对中国画的理解和领悟就很容易停留在表面。作为一个着述丰富的理论学者,墨生的文章如同绘画一样追求富有艺术灵性的笔触,在翰墨华章与人相合的交织中,昭示着一个时代的特色和风采,一个艺术家的使命和希望。在墨生兄的画学思想中,正是以自己不凡的“知”与“行”来推进当代中国画的变革和发展,催生自己的独特而丰满的笔墨世界。细读墨生的文章,再重读他的绘画,我们不只可以了解曾经的艺术家有过的知识、信仰、理念,乃至具体而微的心境,更可以通过这种精神在历史上的存在,理解他作为一个艺术学者的视野中意气勃勃、渭川千亩的心灵世界和一种爝火不息、延绵不止的文化脉络。

明人王如锡编《东坡养生集》十余卷,其中对苏轼的评价可谓精彩,他在序文中赞曰:“坡老出世,灵夺无前之窍,眼空不坏之轮,散为百东坡,作儒,作仙,作佛,作名臣,作迁客,作游侠,作骚人画师,作文章风流谐谑滑稽之韵士。”墨生为艺与诸学,涉猎广阔且迭有佳绩。阐说墨生兄的艺术,理解他的书画与思想中的诗意,就必定要把他的人生放置于传统人文脉络的庞大体系中,这种一个人与一支文脉的缠绵纠葛,也正是传统艺术的魅力之所在。

“山朝东,水朝东,永有嘉山造化功。江村万水通。鸭从容,狗从容,白鹭闲闲淡淡中。古人过客匆。”这是墨生兄今年4月“雁荡瓯江行,游永嘉楠溪江,欲访郑曼青旧居无果”后写的《长相思》词二首之一。在当今喧嚣尘下、物欲横流的社会环境中,保有几分从容已越来越难,要执守中道,从容而行,更是难乎其难。以墨生兄的修为与积淀,相信耿介率真的墨生兄自能:且从容,中道行。

文/毛建波

(责任编辑:易笑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