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之塔
在世界上的古塔中,除了埃及的金字塔外,最为名声卓着的莫过于巴比伦的通天塔了,它已成了妇孺皆知的一个神话传说,甚至成为一个词语经典而被人们时时提起。使巴比伦通天塔名声大振的原因是因为它的那些传奇故事,这给它罩上了一层神秘的光彩,亦真亦幻,扑朔迷离。
据《圣经》记载,在世界的大洪水之后,人们从灾难的惊惧中恢复过来,感到要重建一座牢固家园的必要,于是大家相约东迁,在古代巴比伦的示拿之地定居下来,商量要共同协力,建一座非凡的城市,建一座通天的高塔,以宣扬人们的威名,他们想用这种方法来到达天庭从而显示自己的能力。但是,当这座高塔渐而升高的时候,却惊动了上帝。这位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耶和华为人们的能力所震惊,也为人们竟敢登天与他试比高而震怒,他不能容忍处于他管辖下的子民们能与他比肩,他决心对人们的这一狂妄举动予以惩罚,他要阻止他们。于是耶和华悄然下界来到人间,在视察了人们非凡的奇迹后,他并没有采取毁坏通天塔的办法,而是变乱了人们的语言,使人们无法沟通交流。这一招果然起了作用,那座巴比伦的通天塔终于半途而废了。因为这件事,巴比伦城获得了“冒犯上帝的城市”之称,那座通天塔又被称为是“混乱之塔”。
在古希伯来语中,“巴比”一词的意思就是“混乱”,“巴比塔”就是“混乱之塔”。几千年来,全世界的人们都熟知了这个神话故事,但由于它是载于宗教典籍《圣经》上,所以又对它的真实性有所怀疑,不相信有一座真巴比塔的存在。
但是,现实中没有的,艺术家却能够用他们的想象创造出来2000年来,有很多艺术家都以巴比塔为题,而创作出了许多画作,其中以勃鲁盖尔的《通天塔》(又称《巴比塔》)最为有名。
绘画大师彼得·勃鲁盖尔是16世纪时尼德兰的画家,就在今天荷兰的这块低地上,诞生了许多优秀的画家。勃鲁盖尔早于伦勃朗,更早于梵高,然而他的艺术成就却足以与他们相比肩,堪称是文艺复兴时期最伟大的画家之一,也是一位独具个性的画家。勃鲁盖尔生命中的最后5年,是在布鲁塞尔度过的,《通天塔》则是他定居布鲁塞尔之后所作的第一幅作品,也是他一生中享誉最高的作品之一。
原本以为勃鲁盖尔是尼德兰人,他的主要作品就应该留在布鲁塞尔,岂知他一生中最重要的12件作品都留在维也纳的艺术史博物馆,《通天塔》也被列为哈布斯堡王朝的最重要收藏,这当然是因为历史的流变所致。
勃鲁盖尔以鸟瞰式大场面的构图而见称,也以丰富的想象力而见称。在这幅用今天的标准来看并不大的画中,他充分发扬了自己的这两个特点,把一个亘古的故事用形象和色彩表现了出来。这幅画的尺寸只有1米多一点,但却是画出了古代巴比伦这一巨构的恢弘气势。画面正中就是那座举世闻名的通天塔,呈盾形的稳重结构,塔在海边屹立,顶端一直高耸入云际,塔上搭有脚手架,海边有运送材料的船只,无数的工人正在塔上下忙碌。塔的下角已经坍塌,暗含有此塔终将倒塌,不可能建成的寓意。塔前还有一位君王模样的人在视察,有人匍伏在地迎接,他应是新巴比伦王国的尼布甲尼撒二世。远处是清晰可见的城市和田野,巨细无遗。尽管这座乌有之邦的通天塔只是画家的想象,而没有任何写生的根据,但他却是把塔的造型、券门以及人们的衣饰,都尽可能地符合历史的原貌。但最重要的却是,他对巴比塔总体结构的理解,却是和后来的考古发掘惊人地一致。
在勃鲁盖尔身后,20世纪的考古发掘证实了古代巴比伦城的存在,1899年,一批德国考古学家在今天巴格达南面50多公里的幼发拉底河畔,进行了持续10多年之久的大规模考古发掘工作,终于找到了已经失踪2000多年,由尼布甲尼撒二世在公元前605年改建后的巴比伦古城遗址。在城里的一块巨大的方形地基上,人们发现了一根圆柱状的奠基石,根据上面镌刻的楔形文字判断,这里正是巴比塔,当时它有一个名字,叫埃特曼安吉神庙,并不叫“混乱之塔”。 赫赫有名的巴比通天塔就耸立在规模宏大的巴比伦城内大道的北面。巴比塔本是巴比伦古城里一座供奉巴比伦人的主神马尔都克的神庙。塔的顶端是神殿。有一条石梯可以直通神殿,敬神时,穿着白色法衣的祭司在由乐器伴奏的合唱声中登上塔顶。早在3800多年前,这座古塔就屹立在幼发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的交汇处了。
尼布甲尼撒二世曾下诏“加高塔身,与天齐肩”,他命令全国不分民族、不分地区都要派人来参加修塔。重建的巴比通天塔共有8层,总高96米,塔基的长度和宽度也各是96 米左右。它层层相垒,愈高愈小,外部全用泥砖包贴,建有1000座敌楼,安有无数的铜门。斜斜的阶梯是以盘旋的形式围绕着塔,层层上升,直达塔顶。在阶梯的当中还建有座位,供人休息。在高耸入云的塔顶上,还建有壮观的供奉马尔都克主神的神殿,殿内外全用深蓝色的琉璃砖贴饰,上面满是浮雕和图案,富丽堂皇。这是尼布甲尼撒二世献给马尔都克神的礼物,以祈愿他保佑自己的王权永固。在当时的巴比伦国内,这座塔是当时最高的建筑,在国内任何地方都可以仰起头来看到它,因为神栖居的位置应该最高。至于说巴比塔是人们建起来以供自己上天的,那只是《圣经》的说法,至少在新巴比伦王国时期它是只供神住的。
通天塔这种以斜斜的阶梯建在外部,沿着它可以层层盘旋上升的建筑形式,是两河流域塔庙的一个重大特点,这种特点一直保留到1000多年后的伊斯兰时期,那时的宣礼塔也采取了这一结构特点。这是与它处迥异的,因为其他的塔的阶梯都是从内部建成,从内部登塔的。相比之下,这种沿着缓坡层层上升的方式既可以节省体力,也增加了建筑物的强度。美国着名的古根海姆美术馆正是采用了这种特殊的建筑结构,从而使这种形式超越了3800年的历史而存活。
奇怪的是,勃鲁盖尔没有去过中东,在当时,他所有的根据只能是神话和传说,然而他却运用自己超凡的想象力,不仅能把远古的神话变成画面,而且还能把这种特殊的建筑结构准确地画了出来,从而使这幅画增加了可信度,使它成为经典。这也是为什么在以前已经有过许多有关通天塔的画作之后,而以勃鲁盖尔的这幅最有名、以至成了这一题材的代表性名作。
勃鲁盖尔画过的通天塔并不止一幅,还有一幅尺寸、构图和色彩都基本差不多的画,不同的只是这一幅画里的塔已经基本完工,没有了前面倒坍的那部分,也没有前景中尼布甲尼撒二世的那一群人。塔顶飘浮着的云更加厚重,具有的神秘感更加重,这表明他对通天塔这一题材显然有着极其浓厚的兴趣。
“巴比塔年久失修,因此马尔都克要我重建。他要我把塔基牢固地建在地界的胸膛上,而尖顶要直插云霄。”这是古代巴比伦王铭刻在塔上的话。3000多年后,老勃鲁盖尔用他的杰作形象地实现了这一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