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庆祥:大师就是胆子大不要脸
像复印机一样生产
时代周报:你为什么要写文章批评范曾?
郭庆祥:虽然传统中国画创作有程式化的特点,但还是画家们一张一张画出来的。而范曾恶劣的是这种“流水线”批量制作的产品,不仅仅严重地模式化和程式化,更是如产品生产过程中的“零件装配”,画眼即十张画眼、画手即十张画手、画脚即十张画脚,层层“装配”而制作、成批生产。他这种成批生产方式像复印机一样,自己复制自己,根本就不是艺术创造,而且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所以,他的这些“流水线”下来的产品也不是赋予作品思想的艺术创作。怎样制作作品本应是他的权利,既然是人家的权利,我为什么还要批判他呢?是因为他在重要公共媒体上站出来说:他是中国传统绘画的继承人,而且是最好的。我认为他误导了大众的审美、损害了我们下一代的美术教育,也背离了作为一个画家最基本的道德底线,我认为他是在犯罪。我郭庆祥也不怕他再去告我,他确实是在犯罪。
时代周报:现在他的学生提出来,像齐白石画虾、徐悲鸿画马、黄胄画驴也是这种画法。
郭庆祥:齐白石画了很多虾,徐悲鸿画了很多马,我认为这是中国传统画的一种弊病。我最受感触的事是1999年,吴冠中去大连,我拿了三张我收藏他的作品给他看,吴冠中对每一张画创作的情形都记得一清二楚。我说:吴老,为什么岁数这么大,对作品有记忆那么清楚啊?他说:一个好的艺术家,是在用真情和实感来创作,每一张作品都是用真情,就像十月怀胎一样,我怎么能会忘了呢?我听了特别感动。
内科病历证明精神痛苦
时代周报:去年范曾起诉状称文章导致其“社会评价下降”,并“造成极大精神痛苦”。但在去年底,范曾在胡润的艺术排行榜上是第一名,他的画价居高不下,有何原因?
郭庆祥:我认为这是一个矛盾问题。因为他在起诉我的时候说,他的精神上受到了伤害,结果今天范曾在法庭上出示的证据是张内科病历,其生病是与胆囊切除且饮食不当有关。我觉得他对法律也是很不尊重,既然精神上受到我的伤害,他就应当拿精神科的病历,对吧!那么,他又说他的价格会受市场影响,现在胡润艺术榜排的艺术家,他排在第一,也没受到啥影响呀?如果他说的话是真的,那么我怀疑他自己在市场炒作。
时代周报:当前的艺术品市场为什么会变成这个状态?
郭庆祥:没人揭露。这几十年导致我们国内没有正常的文艺批评现象,也没有敢说真话的人。我们给很多画家办过画展,我都拒绝办艺术研讨会,因为大多艺术研讨会在中国已经成了捧臭脚的会,拍马屁的一个会,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学术研讨会。我和范曾这场官司,也证明了艺术界这种麻木现象。我真的不理解,想问一问:相关的文化部门,包括美协,包括美术院校、画院,因为他们都是拿着政府的工资,为什么不敢出来指证这些文化乱象?是没有社会责任感还是怕范曾?如果站在社会责任上,我认为就不应当怕范曾。哪怕郭庆祥说得不对,也可以出来指责我,批判我。双汇肠可以整改,而文化毒瘤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清除的。我也不怕他再次告我。
中国近几年出现的乱盖“大师”帽子现象,我们看看文怀沙、范曾之流,就会知道,正是因为他们“胆子大,不要脸”,就可以当“大师”了!
他有什么资格讲国学?
时代周报:从业内人士的视角,范曾现象是怎么产生的?
郭庆祥:就是利益驱动。范曾没有心思去用在绘画上,全部去用在经营上、钻营上、宣传上,他是靠这个把自己搞得像神一样。他做事那么狂妄,失去了一个普通公民的民族底线了,他有什么资格讲国学?在电视里他会炒作,利用重要媒体把自己打扮得像圣人一样,但做的事情像鬼一样。人去做人的事情才是国学,这是最起码的标准。他把自己那么神化,那么狂妄,没有去做一个普通人的事情,还在讲国学,他是不是本身就失去了一个国学精神。他的目的是要做国学大师,对不对?
双汇肠,还有毒奶粉,是今天的问题吗?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一年两年,是长期无人管的问题。范曾的愚弄性挺强的,他纯粹是在愚弄人,所以范曾现象真的要继续下去的话,怎么得了。
我为什么说范曾可怕?他曾经写过辱骂黄永玉的文章,用尽肮脏的语言对黄永玉进行人身攻击和人格侮辱。我就不能针对范曾的“伪艺术”现象进行正常的艺术批评?这是一篇正常不过的艺评文章,却被他告到法院。
范曾以前说过:“内靠官僚、外靠奸商”,这是导致今天没有人敢说他的原因之一。范曾现象肯定是利益集团导致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能够形成气候,中国的美盲太多,才导致造成今天的气候。不管是一个画家,还是一个业内人士,我觉得要对社会有责任心的话,还是要去多宣传,多启发大众审美,去率领大众审美,我认为这是专业人士的一种责任,而不能再去混淆、愚弄大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