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艺术是自私的
追捧娱乐明星不少见,而追捧一位艺术家,一位“公共知识分子”,在中国很少见。陈丹青就有这种魅力。7月6日,“面对面——中荷肖像画及室内绘画展”在何香凝美术馆开幕,参展艺术家包括陈丹青、毛焰和两位荷兰艺术家Jan Worst、Philip Akkerman,展览至9月8日结束。开幕之前有一场陈丹青主讲的讲座,下午两点半开始的讲座,中午1点之前美术馆外就已排起了百米长队,超过千人。在展览间隙,晶报记者对陈丹青做了专访。
人物素描
白衣、布鞋、寸头、圆镜、大眼,这就是陈丹青。
年过花甲,看上去却只在不惑之年。
他亦正亦邪,亦庄亦痞,冷静幽默,言语犀利,本色不改。
对中国艺术教育,他挞伐依旧,毫不留情:
“中国艺术教育最大的错误,考核标准竟然还停留在1950年代!”
对自我,他亦不吝嘲弄:
“我在公共领域被弄成不要脸的人,我在画画领域是个闷骚的人!”
访谈
“中国艺术教育最大的错,就是竟还在用上世纪50年代的标准”
晶报:您这么久没有做展览,这次做展览您想要表达什么主题?
陈丹青:我要表达什么不重要,我也不想评价我的画,这要观众去评价。
晶报:是为了证明您还能画画?
陈丹青:我现在还在画画,就在从北京飞来之前,我都还在画画。我确实不想荒废绘画,也想知道自己还能画。
晶报:策展人何凯思说您的画里细节丰富,富有层次感,人物性格鲜明。
陈丹青:我楼下的作品(指春宫图)还被有些人认为是“色情”作品,其实要说色情,我觉得我楼上展出的这些人物肖像画更“色情”。
我年轻时候画很苦的农民,也是受当时教育的影响,年纪大了我开始迷恋青春,我想画这些年轻的人。入画的这些模特都是年轻人,而他们自己本身并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性感,多么美丽。其实,还有些画,我只画了人,里面没有静物,也没有背景的衬托,我是在“偷懒”(笑)。
晶报:艺术对您而言是一个幸福的职业吧?有“驻颜之用”?
陈丹青:艺术对我是很幸福的职业,艺术也是很自私的。但,我也不能代替别的艺术家来说。
晶报:您一直被外界称为“公知”(公共知识分子),经常能听见您对很多社会现象的犀利评论,但鲜见您去说绘画,是否有点“不务正业”?
陈丹青:我这么能说,都是你们媒体造成的,是你们来问我的啊!在公共领域,我被弄成一个不要脸的人,在画画领域,我就是个闷骚的人。架上绘画已经没落了,现在是影视的时代,中国艺术教育最大的错误是,竟然还在用上世纪50年代的考核标准!要考什么素描、水彩,你去美国看看,他们的艺术都发展成什么样子了!
晶报:绘画艺术已经没用了?可是当前艺术市场一派繁荣景象。
陈丹青:绘画艺术曾经有用,在19世纪艺术还负载着政治、宗教的功能;资本主义革命后,个人主义画家兴起,画画变为极个人的事。现在艺术市场繁荣,很多人不是真正热爱艺术,是拿艺术去换钱。
晶报:您对学习艺术和即将投入艺术领域的人有哪些建议?
陈丹青:没有什么建议。千万别以为进了艺术学院就可以成为艺术家,当一批人从艺术学院毕业后,只有极少数有才能和有毅力的人能坚持下来从事艺术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