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清逸与恬淡——关于裴士戎
本文所属专题:裴士戎艺术专栏
陈玉圃
书画进禅,颇贵灵性。灵性是书画真情流露处,非至情至性中人未能及也。本来“发乎真情”并非难事,难就难在我们长期生活在一个充满利欲的世界,红尘浊浪使我们本来圣洁清明之真性情蒙尘,于是“假话”与“假画”,便充斥于社会和画坛,而真人真画反成了凤毛麟角,且十分难能可贵。古今同理,是以古人论画曰:“惟俗病不可医。”抚今追昔,岂不可叹!
或者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可以医俗。”当然读书阅历可以提高人的文化修养,而修养的提升在乎明达,而明达必基于言行——常见饱学之士堕落为恶宦俗吏者多矣!而庸俗终不能免者何哉?是知欲贼不除,难免俗见,万法惟心也。相传柳公权谏皇帝曰:“心正则笔正。”不亦然乎?
西汉文学家扬雄说:“书者心画。”我则说:“画者心迹。”故观画可以知人,是以清藤潇洒,人必旷达;八大清寂,画多冷逸。是皆先人后画,而流露真性情者也。若利欲熏心以画千禄之辈,虽池水尽墨,铁研磨穿,终难入大雅堂奥。纵观当今画坛,可谓俊才济济,然而以真性情入画者依然寥若星晨,而吾友裴士戎君勘称是寥若星晨者其中之一。
裴士戎,安徽郎溪人,皖南名山秀水,足以养其慧心;少时随养父母成长于齐鲁,而齐鲁山雄地阔,人有豪气,是以士戎兄性刚强而聪慧,是非分明,嫉恶如仇,以此性情入画,若非纵横挥洒,气势磅礴类大写意形式,难快其胸臆。是以学画之初,士戎拜在先师黑白龙先生门下,又问道于李苦禅先生。先师画格雄健,笔端挟风雷之势;而苦老用笔重拙,力能扛鼎,皆对士戎大写意花鸟画的形成以深刻而长远的影响。
士戎以画抒情娱志,凡胸中有盘郁之气则以狂墨发些之,其真性悄然流露于笔端。
裴士戎20岁后远游八桂之地,其间,曾供职柳州画院副院长,旋又供职于桂林画院,而汲汲于花鸟画数十春秋,渐以其苍劲雄奇之画风列当代画坛一席之地,享誉西南,名播海内。此皆因颖悟真性情入画,绝非偶然也。
裴士戎50岁后,常慨:“鸟倦知还”,遂携妻与子归隐皖南山水之间。正所谓,一卷书画视宝贵如浮云,二亩庭院,闲来种花栽树,引苍鹤白鹭,三径竹隙,凿池养鱼,得壕上之乐。十数年画坛寂寂,朋友多不知士戎何去……
今日我带学生赴皖写生,路经泾县,遂往裴士戎别墅叙旧。而士戎苍髯白发,俨然世外高人。所喜画性未减,每以玩墨寄意。细省其壁间画,虽说当年雄风犹在,而笔墨情趣之间却添了几分清逸与恬淡。想来士戎隐居多年,功名淡泊,逍遥世外而火气渐消。其情志超逸,其画安得不超逸哉?至时,余益自信“画者心迹,先人后画”之论也。感慨归游,情不能已,遂作斯文记之。未知士戎兄首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