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从20世纪出走
——潘公凯作品随感
本文所属专题:潘公凯艺术专栏
笔法与墨法的关系。传统中国画并不追求画面深度的逼真性,但它有自己控制“景深”的方法,潘公凯利用墨色和笔触缠裹、在实现某种程度的“平面化”,但同时又利用墨色和笔触的聚合、分离造成某种新的空间深度。这是他在作品中创造的一种新的空间关系。
作品中还有一种空间关系,那就是笔触对画面的大的分切。这种引人注目的空间处理,来源或许有两个。潘天寿的作品中空间的分割受到八大山人的影响,但有所变化。八大山人的大空间多是空白处,潘天寿却往往把有形的物体—如山石—作夸张的处理;八大山人的形体多由弧线构成,潘天寿却改为方折。这一虚一实、一圆一方,便造成了风格的差异。这种传承,是他空间感觉的来源之一。另一个来源是现代绘画。他20世纪80年代初期在美国的考察,以及后来在中国美术学院中国画系推行传统与现代并重的教学改革,都可以作为这一来源的注脚。
从现代绘画中吸取养分是许多人在创作中都做过的努力,但潘公凯的努力有其特点。借用当代构成的中国画,不容易获得真正的协调。移用只能是某些空间,但一件作品中包含无数空间,让这些空间与笔触、墨色的渗化、挥运习惯所带来的细部形状等融合成一个关系密切的整体,是非常困难的。在传统中,这种融合只有靠长期的调适才能做到。现代创作中,任何新的构想都不可能花几代人的时间来磨合,它只有靠艺术家的敏感和反复的、准确的调整。如潘公凯的荷花,水墨新颖的肌理所构成的图形与空间的宏观分割之间,存在一种默契。
潘公凯在谈到绘画时,反复强调一个词—“格调”。它成为统领潘公凯全部作品的关键。这是一个兼及人与作品的词。它也正由此而将人与作品紧紧联系在一起。姚鼐在《答苏园公书》中说:“大抵高格清韵出自胸臆。”叶燮《原诗》中说:“诗之基,其人之胸襟是也。有胸襟然后能载其性情智慧、聪明才辨以出,随遇生发,随生即盛。”
潘公凯的追忆让我们对他有了更多的了解。那正是他追求人的格调—也是作品的格调的过程。那是他自己设定的出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