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之家”朵云轩
朵云轩的创办人沈吉甫有着独特的经营头脑。他开店经营文房四宝、艺术雅扇,不只是做些柜台的买卖生意,更注重以书画交朋友、求知音。凡有书画同好上门,总是请上雅座,端上香茗,聊上半天。收到好东西,便常常唤来三五知音,展开字画,切磋许久。时间长了,上海滩上许多文人雅士都成为朵云轩的好朋友,朵云轩也有了“书画之家”的美誉。
沈吉甫与赵子云、王一亭、倪墨耕等一批书画界名流交往甚密,又都喜爱昆曲,常常聚集在朵云轩写字作画、吹拉弹唱,朵云轩俨然成了“文化沙龙”。
时值世纪初叶,世局不稳,民生维艰,高雅的书画并不为人看重,市场行情十分低靡,恰如郑板桥的一句诗“如何烂残从人买,十字街头论担挑。”许多书画家只得以低廉的价格出售书画,养家糊口。因此,朵云轩自然成为书画家可以依靠的书画“经纪人”。书画家报出他们的“润格”(即作品价格),朵云轩把画家的名号和“润格”布置在店堂内,或散发润单,求购书画的顾客可以根据自己的喜好向店员提出要求,店员会联系书画家写字作画,约好时间,上门取画,并支付酬金。
朵云轩业务人员近年曾从外地古玩字画铺收到一本老版书,是朵云轩1914年的胶印本《近代名人书画》,内印70余幅名家书画作品,每幅作品之下,都明码标出了“润格”。从内容看,这本《近代名人书画》,就是一册商品广告册页。可见在上世纪初叶的朵云轩,已经开始编印书画图录,运用当今盛行的方式,进行营销宣传了。为这本册页作序的是当时着名书画家汪洵,对于朵云轩广征名人书画,缩印成宣传册,供人按图索骥,方便选购字画,给予了由衷的赞扬,认为是“艺林中一快事。”足见书画家的感激之情。
朵云轩还做了许多雪中送炭的事,为书画家们解决艺术或生活上的难题。1919年,21岁的张大千来到上海,潜心作画之余,对自己书写题跋很不满意,想找一位名师辅导。朵云轩就帮着牵线搭桥,于是拜着名学者、书法家曾熙为师,从此书艺大进。国学大师章太炎在上海生活期间,常以书法“润笔”补贴家用。朵云轩老板时常登门求字,不论取字多少,都留下润笔50银元。1929年中秋,了解到章太炎生活拮据,朵云轩便帮助他支付了搬家的费用。抗战胜利后,沈尹默来到上海,人们对他不太了解,作品很少有人问津,“润格”也不高。但朵云轩也非常看好他的作品,积极为他做推广宣传。由此,沈尹默越来越有名气,求字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一段时间,店员每天都要去他那里取字。后来,他成为公认的当代书法家的领军人。
百十年来,朵云轩以书画广交知音的传统一脉相承。朵云轩上世纪中叶,林风眠、翁闿运、赵冷月、单晓天、唐云等一批书画篆刻家都是店内的常客。每当书画家来店,书画爱好者便会围上前来提问求教,书画家热忱指点,有问必答,氛围热烈而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