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的个人风格
书的点画、结体,不是静止的而是变动的。从这一种书体到那一种书体——如真、草、隶、篆,这一家的书到那一家的书,产生了干千万万不同的形体,每个书家通过点画与结体所形成他自己的特殊形体。其中就产生它特殊的性格,这就是风格。但是一家书体有一种特殊形态而这种形态也不会固定不变。首先在书体本身的历史行程中要变,这个历史行程,一般都把它分成几个时期——早、中、晚期,或前后期。字从廋的变到粗的,或粗的变到瘦的,长的变到扁的,或扁的变到长的等等,这是从他的形式方面看;从硬的变到软的,或软的变到硬的,扁的变到圆的,或圆的又变到扁的,稚弱的变到苍老,或苍老又变到稚弱等等字,这是从它的质的方面看。从形式上看,是认识的概念;从质的方面看,是认识的深化。
以上是字在历史行程中的自然变化,同时字还能从其他的因素上发生变化,如笔、墨、纸、绢、精神等因素。比如笔、笔锋是尖或秃的时候,墨干些或湿些、浓些或淡些的时候,纸或纸质不同的时候,绢、绫或绢绫质地不同的时候,写字时精神的饱满与否,都会使它发生变化。在以上的情况下,形式虽变,而性格是不变的,因此,墨、笔、纸、绢、绫这些工具只能变它的形式,而不能变它的性格。那么,在字的本身历史行程中既有各个时期的自然变化,其性格变不变呢?不一定,这要从具体的情况而定。当一种书体在它自己的历史行程中,它的性格或者变或者不变。而在一个书家所擅长的几种书体中,它的性格也许相同也许不同。如元倪云林的字,前后的性格是不变的;明祝枝山的书体有好多种,它的性格就相当复杂;徐渭的书体有多种而性格是一致的;清金农的早、中、晚期是不同的,中期以后的隶书与行书的性格相同。画也是如此,不论人物、山水、花鸟等画科,它的风格如何,是出于笔的主使,为笔所产生,因而,个人风帆格的认识,是以笔的性格为基础的,如吴门四家中沈、文、唐三家共同点是都属于文人笔墨,但也有所区别。沈周的山水远师董源、巨然,出入于元四家的黄公望与吴镇,兼取法于马远、夏圭,笔墨挺健,气韵浑厚,形成了粗笔写意的新面貌,开创一代水墨浅绛山水的独特风格。特别是他的花卉,继承发展了宋末及元代写意花鸟画的传统,笔墨古朴,风格淡逸,对明代后期水墨写意画,具有承前启后的作用。文征明在融汇黄公望、王蒙画法的同时,更多的是宗法赵孟頫\,他的画风细润文雅,独具一格。仇英是工匠出身,但画风却受到文人画家的影响。他和唐寅都曾师事当时以院派着称的周臣,吸取两宋李成、范宽、李唐、刘松年、马远、夏圭诸家之长,运用了元人水墨写意的笔墨,融合变化,形成了劲秀潇洒的风格,吴门四家的不同之点,是从他们的画风或体貌来辨认的,体貌又从那些山、水、树木等等形式来辨认,而这些形式,又要以笔法来辨认,特殊的笔所表现的特殊的形象,二者的综合,才是风格的认识。
个人风格,它的前后期是一种体貌的,其间形式、笔墨虽有变,而性格是不变的。如元倪云林的山水,明陈洪绶的人物,清恽南田的花卉。前后期有多种体貌,形式变,笔墨变而性格也变了,如明沈石田的山水是也。但是性格变了而它的常性却隐藏在变之中,如明唐寅的山水,元赵孟頫\的《百尺梧桐轩图》等就是。但是性格虽有前后期之分,有变与不变的区别,然而真伪的混淆是不可能的,如传世有名的宋赵子固《白描水仙图》共有五本,体貌都相同,然而性格是截然不同的,是否有前后期之分呢?这五本之中,一本为两株水仙,一本是三株,其余三本则为繁密的长卷。假如从笔的性格来分析,就立刻能够证明前者二本合乎赵子固的性格,而后者三本,是赵子固所不可能有的。这里就不是前后期变化的问题,而是两种不同性格的相容与不相容的问题。
通过以上的分析说明个人风格比时代风格还要具体,更不容易捉摸。从何处去捉摸呢?必须从书画本身写作中的基本组织着手。它包括三个方面:笔法;墨和色;结构和剪裁。不理解这三者,是无法捉摸书画家的个人风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