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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海粟的黄山画艺术

2009年11月17日 10:53:29  来源:中国书画收藏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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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现代绘画大师刘海粟(1896-1994)先生一生酷爱黄山,晚年更加迷恋黄山,如醉如痴专画黄山,创作了一批黄山画精品。刘海栗的黄山画数量之多,品位之高,当代画坛能与之比肩媲美者尚不多见。

识黄山真精神:从师至友
  “师法自然”是中国山水画艺术的一个优秀传统。“师法自然”决非简单地写生自然,更非机械摹仿自然,而是全身心沉潜自然,体悟自然,审视自然,直接从大自然中搜集描绘素材,汲取创作灵感,悟得笔墨技艺。中国历史上那些杰出的绘画大师,无不倡导师法自然,努力突破艺术陈规,反对闭门造车和单纯的笔墨游戏。刘海粟亦不例外。他一生都在倡导艺术创新,其创新是双向的:一是直接取法于西方绘画,突破和超越中国传统笔墨技法,努力更新现代绘画语言;二是不断寻觅新的表现对象拓展中国画题材疆宇,深化现代绘画的生活意蕴。而这种双向创新的基础是师法自然。他的黄山画杰作,便是在师法自然基础上双向创新的结晶。
  众所周知,刘海粟平生十上黄山。他这样描述自己对黄山的爱恋:“黄山为天下绝秀,千峰万嶂,干云直上,不赘不附,如矢如林。幽深险怪,诡奇百出,晴岚烟雨,仪态万方。其一泉一石,一林一壑,不仅触发你的诗思,惠你画稿,提供无限美境,或使你心旷神怡,或使你无言对座,寝食皆废,终日忘机,以至阔别数十年,仍能保持极深印象,一朝念及,回忆便如飞流倾泻,纵使白发垂耳,心情也贴进生命的春天!”1他爱恋黄山,60余年,屡次登临,常看常新,常画常新。留下的画,包括速写、素描、油画、线勾、没骨、泼墨、泼彩等形式,大则丈二巨幅,小则册页,再小如明信片,如果搜集编印成册,实为洋洋大观。但他仍感画不厌,看不足,感情之深厚,难以言表。他说:“朝朝暮暮山常变,暮暮朝朝人不同。山越变越美,人对自然美的理解及表现手法也越变越新。”2
  刘海粟画黄山,有一个以黄山为师到以黄山为友的变化过程。六上黄山之后,刘海粟刻了一方印: “昔日黄山是我师,今日我是黄山友”。他解释说:“从师到友,反映了一个飞跃。”3又说:“这不但说明我画黄山的过程,而且也说明黄山在我艺术道路中的重要。我和黄山从师生关系,变成密友关系,我对黄山的感情越来越深了。”4在“黄山是我师”阶段,对黄山只是钟爱和崇敬,而对它的体验和认识尚很浮浅,还不能表现出它的真面目和真精神,艺术上还未进入自由境界。到了“我是黄山友”阶段,情形就不同了,这时对黄山不只是钟爱和崇敬,而是像对密友一般,相亲相知,充分认识和理解了它的真面目与真精神,对它的艺术表现也达到了炉火纯清、真正自由的境界。前一阶段,相当于石涛“搜尽奇峰画黄山”阶段,力求“入黄山”,重在描绘黄山的奇美绝秀,天工造化。而后一阶段,相当于石涛“不似之似画黄山”5阶段,力求“入黄山又出黄山”,重在表现黄山的真精神与我的真性情。刘海粟说:“入黄山而又出黄山,在我的黄山画中,有自己的影子。”6真正入黄山不易,而入黄山后又出黄山更难。“入黄山又出黄山”,这是黄山画艺术的至上境界。要达到此境界,非有师友黄山且献身艺术的博大情怀不行。
  对黄山从师到友的变化,是画家艺术境界的升华,也是画家人生境界的完善。这种升华了的艺术丰富和净化了人生,而这种完善了的人生又滋润和美化了艺术。刘海粟晚年的黄山画达到了崇高、博大、自由的艺术境界,其奥妙在此。刘海粟在回忆十上黄山的经历时谈到:80岁的感情与70岁不一样,自然和60岁更不一样。60岁以前,自觉行动还能随心,后事还可随意,对黄山的探望,犹如一般的走亲访友,相见时道声:“别来无恙!”告别时随手一挥:“再会!”并不经心,也不萦心,觉得反正常来常往,无所谓。但到70岁以后就不同了,人毕竟老了,人到古稀,来日无多,片时寸阴,自当珍惜。所以70岁后到黄山,静看、细看、默看的时间长了,从中也自然领略到黄山的无穷意味,并且僻处冷坞,可看的地方也多了,一草一木都感到格外亲切,令人留恋。他曾用题赠沈祖安的诗句来形容他晚年对黄山的感情:“与君别后常牵挂,相见何妨共夕阳。”他还打算请人刻一方闲章:“相见何妨共夕阳”,专用在黄山画上。1981年8月,刘海栗八上黄山,这时他已经86岁高龄又经历了十年最艰难的生活,对人生、对生活、对自然和对景物的观察力与联想力格外丰富。因此,面对黄山真有沧海桑田之感,对黄山之情老而弥深,也弥坚。1988年夏天,刘海粟十上黄山,因情作画,因画题诗,充分表现了他酷爱自然又超越自然,热爱人生又超脱人生,钟爱艺术又不囿于艺术的老骥伏枥、博大深沉、刚健有为的情怀。他这样抒怀:“年方九十何尝老,劫历百年亦自豪。贾勇绝顶今十上,黄山白发看争高。”“光怪陆离真似梦,泉声云浪梦如真。仙锦妙景心中画,十上黄山象又新!”
  刘海粟后来在谈他十上黄山作画的体会时说: “在宾馆作画,水墨和重彩均有。但为借黄山气势,直抒老夫胸臆,墨是泼墨,彩是泼彩,笔是意笔。我十上黄山最得意的佳趣是:黄山之奇,奇在云崖里;黄山之险,险在松壑间;黄山之妙,妙在有无间;黄山之趣,趣在微雨里;黄山之瀑,瀑在飞溅处。”7由此可见,海粟老人对黄山之奇、之险、之妙、之趣都有深切的体验和领悟,均作了率意的描绘与表现。这种对奇、险、妙、趣的体验与领悟,描绘与表现,是艺术的,也是人生的,是黄山真精神和画家真性情的集中体现。

 

画黄山真面貌:壮阔雄奇
        黄山为天下绝秀、绝奇、绝险,景色绚丽多彩,朝夕变幻,出人意表。刘海粟认为,泛泛写生黄山并不难,难在通其神,得其趣,传其妙,单单描绘一石—松一泉等局部景物并不难,难在表现出博大幽深的整体美,变幻无穷的动态美。他以为,画家理应传达黄山真精神,但首先得写出黄山真面貌。
  黄山的真面貌是什么?刘海粟觉得很难一语道尽。昔人曰:“到此方知” “岂有此理” “不可思议”,表明黄山奇美绝秀,奇美得出人意料,绝秀得不可言表。不过,刘海粟认为,黄山的总体面貌还是可以把握的。他用四个字来概括黄山:“壮阔雄奇”。
  把黄山概括为壮阔雄奇,首先是刘海粟屡上黄山,深入观察后的一种独特发现。他初上黄山,感到绚丽多姿,无处不奇,无处不美,美不胜收。再上黄山,觉得幽深怪险,巉刻妙丽,朝夕变幻,出入意表。又上黄山,见出峻拔雄伟,浑涵汪茫,千态万状,荡入神魄。直到六临黄山,才真正意识到黄岳壮阔雄奇,以壮美胜,而那变幻无穷的云,千奇百怪的松,奇峭无比的崖石,飞流迭宕的瀑布等等,都无不统摄在这总体氛围中。当然,黄山有秀雅、清丽、优美的一面,但这与黄山壮阔椎奇的总体风貌并不相悖。事实上,壮阔雄奇中含有秀雅清丽,壮美之中蕴籍优美,使黄山不仅耐得看,而且耐得品。黄山无论从大处着眼,还是从小处着眼,都耐人寻味,其奥妙大概在此。
  其次,也是刘海粟溯源古贤,精心研究后的一种自觉选择。明清以降,画黄山者众多,在中国山水画中形成了影响深远的“黄山画派”。梅清、石涛、渐江、石谿均以画黄山着名。他们的黄山画有不少成功之作,其中不乏为后人难以企及与超越的艺术杰作。刘海粟重视传统,重视继承,花了较深功夫临摹古人前贤范本,但他师古不泥,继承中有创新,学习中有选择。他说:“我花了一些时间,临写前人画黄山的成功之作,淡雅的、狂放的、险怪的、苍黑的,加以比较分析,选定我自己的绘画途径——壮阔雄奇。从内容到形式,都追求壮美境界。”8在黄山画派诸家中,他最推崇苦瓜和尚石涛,在笔墨上受石涛影响也最深。石涛画风雄浑奔放,“得黄山之势”(潘天寿语)。刘海粟接近石涛,但并不照搬石涛。两者区别,不独在于笔墨技艺不同,更在于美学观念迥异。石涛是出世之僧,追求洒脱之风;刘海粟则是入世学人,故追求阳刚之气。
  再次,是刘海粟不滞于物,寄情与“移情”的结晶。刘海粟是一个热爱自然、热爱生命、热爱生活和热爱祖国的人。他的这种热爱之情,集中体现于对黄山的酷爱、眷恋、一往深情。三、四十年代上黄山,他从中见出晦暗生活的一线生机;建国后一度上黄山,他从中看到新生活的蓬勃景象;艰难岁月,他一见到甚至一想到黄山,就感到一种莫大的慰藉;历尽浩劫之后,他从黄山这位“老友”身上,又看到了新的希望,看到了“历经雷电暴雨劫难,却仍然顽强生存向上”的人格精神。他追求一种刚健有为的生存境界,心中充满壮美的情感,而这种情感被自觉地寄托于或不自觉地“移”于黄山“老友”。他这样谈《黄山天门坎》的创作:“我用‘离形得似’的手法,以虚的云流来传神,来说明生命里微妙得难以描绘模拟的真实感,不追求表面的光滑圆满,而突出蓬勃向上的壮伟气息。”他说石涛的《画语录》中“动之以旋”这4个字,对他处理这幅画的技法颇有启示,使整个画“每块平面,每条线都是必要的‘句子’,使松树呼呼有声,看过之后,能常常往来于心中,希望使人先感到宁静肃穆,继而奋发,产生热爱祖国山川的情操。”9
  为了画出黄山的壮阔雄奇,表现黄岳的壮美品格,刘海粟喜作大幅。他的大幅作品主要特点:一是大处着眼,追求总体气势。他认为作大幅最忌一个散字,构图一散,笔墨精神随之涣散,力度消失,气势全无,不可能成画。他说:“要大气磅礴地画,不要小处着眼,一枝一叶,修修补补,破气败神。光大气磅礴也不行,还要讲究凝结沉着,这是结构大幅的前提。”10二是小处精心,从容而舒展。他认为,为了整体得势,画面虚实相生,不仅要布局开阔,结构沉着,还要着力于山势、水势、云势、松势等。峰峦的陡峭平缓,阴阳向背,怪石的错落有致,似断实连;奇松的峥嵘俊秀,拨雾隐现;飞瀑流泉,迭落曲环,白云苍狗,时来时去,动静互衬,等等,都应画得精心而凝炼,从容而舒展,决不草率从事,用笔零乱或局促。三是笔墨错落有致,形乱神不乱。他画云海泼墨泼彩,以求浑茫涌动之势;写山石笔笔送到,以求浑厚沉雄之气;绘古松铁线银勾,以求苍劲傲岸之性;而在表现飞瀑流泉时,信笔淋漓,粗细有致,以得活泼洒脱之风;有时随意点染几笔,三枝两叶,或枯或荣,妙成自然天趣。他在一幅画上,多种笔法、墨法并用,整中有乱,乱中见整,似乱还整,形乱神不乱,达到了“随心所欲不逾矩”的艺术境界。
  刘海栗的黄山画,按描绘对象,大致可分为三类。第一类是表现黄山整体气象的,如画黄山云海,泼墨泼彩,大红大绿,亦庄亦谐,似真似幻,又静又动,给人以壮阔苍茫,雄浑磅礴,气象万千之感。第二类是描绘黄山局部景观的,如画天都峰、莲花沟、狮子林、平天虹,粗犷处任意挥洒,精细处着力点画,时而线勾,时而泼墨,时而点彩,虚中有实,实中见虚,虚实相生,给人以雄奇绝秀,幽深怪险,仪态万方之感。第三类是描写黄山有特色的具体景物的,如画黄山松,着力画出超凡脱俗的神彩、崇高品格、顽强生命力。他笔下的黑虎松,气势夺人,生机盎然,力图表现出“这黑色与虎气的崇高的气象”。而他笔下的孔雀松,,虽遭雷火所劈,仍然咬定青山,残枝独存,奋力伸展,犹如孔雀开屏,让人见出“这病态的树木给人以壮美的形象”。可见,刘海粟无论表现黄山的整体气象,还是描绘黄山局部景观,抑或描写黄山具体景物,都力图让人见出雄奇壮阔,见出阳刚之气,见出崇高而壮美的品格与豪情。

谱黄山真情调:光色交响
  俄国现代绘画大师康定斯基说,真正的绘画作品是人类精神的显现,它类似于音乐旋律。刘海粟曾赞美倪迂是“山水音乐家”,说他所画山水容纳人深密之情绪,含有高深之理解。而赞美凡高是“太阳之诗人”,说他的风景人物都受太阳之沐浴,含有奋发之精神。11刘海粟也跟康定斯基等人一样,以音乐艺术的眼光来看待现代绘画艺术。他重笔墨韵味,更重光色旋律。时人评价他的黄山画尤其晚期作品是光与色的交响曲,看来是有道理的。我认为,他不少作品确实称得上光色交响,谱出了黄山真情调,即黄岳所特有的激动人心的壮美风韵。
  刘海粟是色彩大师,他的一些代表性作品被称为“光色交响曲”当之无愧。譬如《黄山云海奇观》,墨彩横泼,体现的妙境,仿佛无数仙女舞起彩色瀑布,雷奔电激日生烟,上层未散,下层又涌,山则直上直下,以线为主,松只画其干,松针从略,横竖对比,远近参差。大远景以淡墨没骨出之,山由竖变横,在深浅黑色交替中呈现过渡的微妙。大块白云是水浇出来的,水和墨之间的痕迹,似有似无,才产生烟云吞吐迷茫空蒙的幻觉。再如《莲花沟卿云阁》,主前峰用焦墨铁线勾出,侧远峰用淡墨画个框子,然后将彩墨填进浇上。山崖以桔红桔黄为主,间以石青墨绿,色调明快,对比强烈。沟谷泼墨泼彩,山谷背阴处黑色较深,用色多跌宕,多参差。颜色是多次积上去的,丰富而有层次,斑斓中有章法。整个画面湿度明度很强,底子掺过咖啡色,比较艳丽。雄浑峻拔的莲花峰光怪陆离,云雾缭绕,而那沟谷烟云浩茫,幽深莫测。
  刘海粟从艺术创新的角度,重墨更重色。他说: “如果把每一种色彩都运用得和墨一样熟练,我们的美术作品又会大改观。”12那么,就其黄山画而言,他的色彩运用具有那些特点呢?
  首先,中西画法互补并用,追求民族趣味与时代气息的统一。刘海粟极富特色的泼彩,一方面是受中国传统泼墨法的启迪,另一方面也是受西方现代绘画施彩法影响的结果。他说:“我研究过后期印象派、野兽派画家的红绿色之间的微妙关系,为泼彩提供了条件。”13泼彩画法是先用焦墨线条画出几大块块,分好色彩的区域,然后倒上重色,嫌浅处可以等纸有几成干后,再用小盂调好色朝画上倒,另外泼以清水,使色彩散开并吃进纸去。在健笔疏导的过程中,让色块向山的自然形态靠拢,全干后用笔墨细细收拾。如此画法,既有传统中国画“骨法用笔”的笔墨趣味,又产生了类似西方现代画的“光色效应”。刘海粟的黄山画由于中西法互补并用,因此让人感到笔墨遒劲而含蓄,色彩丰富而强烈,达到了民族趣味与时代气息的有机统一,而这种艺术境界正是许多画家所梦寐以求的。
  其次,色彩运用丰富而强烈,力图主观色彩对自然光色的超越。刘海粟每画一对象,必先身临其境,反复观察,深入研究,以掌握其形质构造和光色变化的规律与特点。从不同视角、不同时间、不同天气来观察、体验、把握对象的神彩风貌,尤其光色变化。然而,画面上的色彩决不是照搬自然界的,而是经过选择与创造,融汇了画家的主观情思,渗透了画家的个性特点。画面上光色跟自然界光色是契合而非重合关系,它是表现的而非再现的。刘海粟说:“画之真义,在表现人格与生命,非徒囿于视角,外鹜于色彩、形象者,故画象乃表现,而非再现也;造形而非摹形也。……艺术能使人入于极乐之境而不自觉者,即以表现之故;作者之人格,因表现乃能有别,与感觉对境相洽。”14他主张绘画表现人格与个性,画中形色绝不束缚于自然外观,而纯属画家对其物象所生情绪的表白。他笔下色彩虽然也根据于自然,却超越了自然,显得比自然光色更加丰富而强烈,也更耐人寻味。
  再次,充满浪漫情调,竭力造成雄浑而又细腻的抒情风格。刘海粟笔下色彩不是用来写实的,而是用来抒情的,洋溢着一种浪漫情调。他自称浪漫主义者,他说:“浪漫主义是积极乐观的精神,不是夸大狂,要体现健康和力的美,象宽银幕电影那样坦荡,不落寻常。”15他泼墨泼彩,很大胆,很豪放。据此,有人批评他的色彩雄浑有余而细腻不足。这是一种误解。其实,他所竭力追求的是一种雄浑而又细腻的抒情风格。他的画诚然雄浑奔放,却也不失细腻隽永。譬如《黄山温泉》,就处理得比较细腻抒情。画家让出谷流泉朴面而来,有汹涌,有迂回,有跳荡,化整为零,又复合于一潭。让她与方园大小不等的山石相撞击,石为刚,水为柔,刚柔相济,必生妙音。那飘忽水上林间的水蒸汽,给人以朦胧之美与温热之感,而那石缝中的水花,使人联想到泉水的力度与沸腾。画家多用冷色,难以唤起温热的感觉,画家便用阳光,画上方渲染赭黄色,水底及下端揉进浅黄,都有温度感,添上红叶,表明季节。泉水局部用墨绿色,暗示山高谷深树密,与遍地野草、满石苍苔有照映。整幅很协调,造成了温暖而柔和的抒情境界。类似的细腻表现,在刘海粟作品中比比皆是。即使那些以雄浑豪放见长的作品,如《黄山云海奇观》《黄山云海滴翠》《黄山狮子林》《黄山人字瀑》《莲花沟卿云阁》等,也都没有草率浮躁之气,不失细腻含蓄之风。
  最后,重视直觉与灵感,追求色调的自然灵气和天趣。刘海粟认为,绘画艺术就总体而言是综合的,而不纯粹是科学的,它需要理性思维,也需要直觉灵感。对色彩的感受、把握和运用,尤其有赖于直觉与灵感。色彩的调子、品位、趣味、韵味,色彩的冷暖、厚薄、浓淡、深浅、润燥、清浊、明暗,以及色与色的过渡、色与墨的浑化、色与水的关系等等,仅仅凭理性分析显然不够,还得靠直觉体悟。人们称赞刘海粟笔下色彩鲜活灵透,极富生命感,颇得自然天趣,弥漫着一种灵气,不像有的学院派画家僵化呆板。成就这种色彩境界,很大程度上得力于画家那永不消逝的激情,永不迟钝的直觉,永不枯竭的灵感。据曾经相随刘海粟上黄山的一些中青年画家回忆,老人作画大气磅礴,激情满怀,而且灵感迭出,往往任意挥洒,信笔点染,天趣妙成。

刘海粟黄山画的历史地位
       
在中国现代画家中,刘海栗走的是一条中西融合的艺术路子。他受石涛、八大山人画风影响颇深,具有深厚的中国传统笔墨功力。他系统学习和研究了西方从文艺复兴到现代的绘画艺术,对莫奈、梵高等人的体会与心得尤深。他长期致力于将中国传统笔墨技艺与西方现代光色技法融会贯通,努力探索一种具有时代气息的新绘画语言。刘海粟的黄山画是这种探索的具体体现,也是这种探索的艺术结晶。
  有人认为刘海粟的黄山画尤其晚年作品,重光色效应,不重传统笔墨,是非传统甚至反传统的。这是一种误解。其实,他不是对传统的全盘抛弃与背叛,而是对传统的辩证扬弃与超越。他的中国画作品往往直接取法于西画,旨在创造一种既有传统底蕴,又有现代意味的绘画语言,更好地表达现代人的生存体验与审美情趣。
  现代画家中,平生画黄山用功最勤、成就最高者当推黄宾虹、张大干、刘海粟三巨子。他们三人都继承了石涛、渐江为代表的“黄山画派”和“新安画派”的优秀传统,为黄山画艺术的发展与精进做出了不可磨灭的巨大贡献。然而,每个人所走的艺术道路并不相同。黄宾虹作为一代山水大师,从中国画内部突破了古代文入画传统和笔墨圈子,将中国山水画 (包括黄山画)艺术提高到一个崭新的境界。张大干和刘海粟的艺术路子比较接近,他们越过中国画陈法和程式,直接向西画借鉴,为中国山水画(包括黄山画)艺术开辟了—个新天地。而张大干和刘海粟都爱泼墨泼彩,其技艺孰高孰低实难断定,但比较起来,刘海粟更重光色效应,色彩运用更带个性特点,也更具现代气息。
  由此可见,在黄山画艺术发展史上,刘海粟的地位是十分重要而独特的,不可替代的。仅就黄山画艺术,说在中国现代绘画史上刘海粟和黄宾虹两峰并峙并不过分。可以断言,今后一个相当长时期内,黄山画艺术将在黄宾虹、刘海粟奠定的新格局里获得长足发展,人们想—下子完全打破这一格局是困难的。

(责任编辑: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