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勤和陈琦双人作品展在亚洲艺术中心开幕
2015年4月25日,水墨艺术家沈勤和版画艺术家陈琦双人作品展在北京798艺术区的亚洲艺术中心开幕。展览共展出了两人近几年来的代表作二十余幅。展览特邀南京艺术学院教授钱大经为学术主持,展览是水墨艺术与版画艺术的一次对话,也是两位好友用艺术语言对社会、对人文的一次感知交流。
艺术家沈勤、陈琦与钱大经教授是多年好友,彼此非常的了解,艺术中国记者在展览现场也分别采访了两位艺术家和学术主持钱大经先生。他们对彼此都有着深入的了解和艺术解读。钱大经老师告诉我们:
我不担心沈勤和陈琦这两位正走红的艺术家,会淹没在当下“遍地走龙蛇”的混沌喧嚣中。因为他们基本都是审美本体论者,对自己的理念和作品状态有着长期的、清醒的自我坚持,不会轻易接受广泛的、普适性的美学评论和价值定位。他俩是很难归类的艺术家,对他俩的独立和独特,我有足够的了解。
另外,长期处于半封闭的创作状态中,他俩或多或少都有些“排外”倾向,他们从不东张西望,只专注于作品完成的具体问题,操心细节与技术,高效且多产。我想,在知识储备与自我修养都足够的基础上,“闭门造车”有什么不好?现代人缺这种精神。
现在,沈勤和陈琦的展出,提供给我们艺术生命状态的丰满个案,面对这些作品,我更愿意从朋友的、同行的角度,以个人体验的方式去贴近触摸这两件“艺术生命体”。
沈勤:“躲”出来的纯净
在俗世生活中,沈勤的“躲避”是出了名的。他自己说过:生活中是个怕烦的人,不会主动去改变什么。那么,对于绘事,他这样解释他的创作心态:我烦这个社会,我试图找到一个心境,能让我和我有同感人的逃避的心境。
画面透明、纯净、飘忽,个中物象都散了架似的失重,流淌出暧昧的、冷漠而诱惑的气息,有一种疑神疑鬼的躲闪。画面的质感那才叫作“吹弹可破、入口即化”。想想那些买回沈勤大作的藏家们,真正是抱回了一个需要好生呵护的“婴儿”,其矜贵娇嫩,不在话下。
“矜贵娇嫩”,在当代粗粝躁动的语境中,是多么的不合时宜!这样的艺术生命体,显露着逝去时代的珍贵,又需要静泊柔和心境的滋养,而我们离开那个时代与心境,已经久远。
曾经的“八五”好汉,新潮战士,早年作品深刻冷峻,画面结构宏大坚挺,有刀斧金石之声。现如今一派温雅,有清濯秀润之气。怎会变得如此这般?谁曾想到,沈勤有“薄弱蝉翼的未来”?
这个中的变故历程,心理走向,如按时下评论模式分析开去,当是别一篇涉及到当代艺术史的可观长文。这里用得着一句老话:“性格决定命运。”沈勤本性优柔,与他外号“铜头”不符,心思敏感独到而表面随和谦让。想到他时尚杂志中,满腹经纶的沉着脸,叉腰岔脚的扮酷站姿,不禁莞尔。中年已至,经过“八五”新潮狂飙征战的疲惫,也看够了当代艺坛种种乱象,他选择“躲避”一途。“躲”开人群,“躲”开主流与时尚,甚至“躲”到文化边缘的二级城市居住。大家只当他是沉寂,又谁知道他之不屑?
沈勤曾说:“我有时候会把自己放在事情的外面”,这不容易。沈是嫉恶如仇的人,对美丑之间的探索质疑是那样的较真,并由此产生出美学判断上的“洁癖”。这样的洁癖,使他慢慢的不与这个世界较真,从浑浊的派别纠缠和无用的艺术纷争中渐渐抽离,一路“躲避”到自己的桃花源,整日向往着宋人的“飘逸世界”,作品愈加的不食人间烟火了。沈勤的路数,表面上看是对当下时代的宽容避让,内心里是以一种洁癖的自恃在抗衡。
回头看他的画。近来沈勤的东西多为“顺心”之作,似乎是随性流淌而出。但千万不要被他画面的“无辜清新”所迷惑。他“很用心的去画一张简单的画。”平淡出手,背后多少机心!沈用一派“纯真”,组织其不易提防的视觉陷阱,人们往往被这些心不在焉的平淡给“蒙”了。沈的机关用心,隐藏在半遮半露的山石后;溶解进水渍墨痕的精细边纹里,潜行于似乎“无笔”的大片平涂中。所谓“细微之处见精神”,读读他的口供:“……我对蘸墨的感觉,水蘸上淡淡的墨,在宣纸上流动与控制的痕迹,令我非常兴奋。再比如画树,我有时候用木炭条,涩涩的非常松动的细节,非常舒服。”还有,“绝对不能忍受画面中多出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笔笔之间一定是有控制的节奏,确保画面最终的洁净。”他要的是“对画面最精炼的追求”。
这使我们想到沈勤的大山水,如果说沈已把宋人大结构山水吃透的话,那么他自己的却大异其趣,单纯、精炼,与宋人的跌宕起伏不同,他把深山大壑画的这般洁净,几无结构的大片平涂,殷殷的玫红运用,着实令人吃惊。如果说宋人的山水是“重”,他的就是“失重”。美国画家马克•罗斯科的大色域平涂作品,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沈勤的玫红山水也一样,让人不知深浅,充满诱惑。
陈琦:计算之美
陈琦的版画技术,尤其是水印技术无与伦比。他在创作领域里,掌控能力与掌控欲望都极强。在他作品所呈现的面貌中,“计算与控制”是其显著特色。前面说过,陈的作品从来没有简单生成的,从没有“一挥而就”的潇洒。看看本文篇首他创作介绍的资料排列,这样的阵仗与折腾,不说没有来者,起码前无古人。他在作品的构思成像阶段大量使用计算机绘制向量图以确定画稿,版画《1963》、《1912》、《2012》、《时间简谱.手制书》、《不确定的存在.装置》等等皆如此。我看过他一部分向量线图,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逃开。“细如发丝,密如蛛网”。而且上面还有数字标注!而且有些尺寸是3.35m×7.8m,3.8m×14m!
及至后来成品挂出,细细看他的多层色板,精准套印,一笔一刀、一丝一毫的手工刻制,对水印技术出神入化的控制,形与形之间的律动流转,线与线之间的围合对冲,精确分割出敏感的空间。条理清晰,层次分明地营造出朦胧虚幻,飘忽不定的意象......真正是计算出来的美丽。
陈是善于在精微处下工夫的。“从极细微的元素去发现宏大世界,从极个人内心的角度去进行宏观述说。”唯其精微,所以扎实。陈琦创造的美丽,有独特的理念控制,有技术计算的支撑,是有硬度的美丽。想想看:“每个封闭的波纹曲线,少则三个,多则数十上百个节点相互衔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