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历史才是最佳的收藏方式
有一段时间,颐和园是我回家必经之处,圆明园是上班必经之处。围墙内松柏不语,残垣静谧,墙外我每日骑车奔忙。所谓历史,有时就是单纯的感觉。有位收藏家说,他喜欢古董,更喜欢把玩古董,置身其间的感觉,好像屏息聆听,历史就会开口说话。《谁收藏了圆明园》是用书籍的方式,收藏了圆明园。开篇是现存于北大校园内的圆明园安佑宫的华表和石麒麟。与现状对比强烈的是两张20世纪20年代留下的黑白照片,尤其是石麒麟的那张,一片焦土废墟中的石麒麟,眼神仍旧显得桀骜不驯,异常凶猛,仿佛心有不甘。这是该书收录的数百张照片里我最爱看的一张。它的精美雕工,反映着这个民族对美与奢华的艺术追求,也暴露着另一面的孱弱与落后。目前在外景中能看到的文物最多的就是石雕和石构件了。在北京各处,单位、公园、胡同院落以及全国各地都能看到它们。“能烧的都烧了,只剩下这些石头了。”老电影《沙鸥》中的这句台词,相信不少人还记得。女主角说话时,正是在圆明园遗址主体大水法跟前。一定意义上,圆明园就是大水法废墟。就让那些石头保持现状吧,圆明园的辉煌被收藏在过去。文物属于历史,记住历史,就是最佳的收藏方式。
一些流落在圆明园之外、尚在国内的文物,能不回归就叫它们安然不动吧。这样更能看清历史的脉络。比如前面提到的安佑宫四根华表,其中三根是美国人翟伯偷运到燕园的。当时(1925年)是燕京大学校舍,离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已经过去65年了。燕京大学由司徒雷登创办,负责校园具体筹建的就是牧师兼大学教授翟伯了。该书未收录的圆明园旧物“莳花神庙碑”也是由这位仁兄弄到燕园的。京师警察厅将剩下的一根华表运到城里,曾在天安门路南暂时屈尊,1931年北平图书馆北海西岸新馆落成,连同燕园多出来的一根,一起安置在图书馆主楼前。西交民巷87号院据说以前是李莲英姐姐的宅邸,几经转手,被造啤酒的郝升堂买下,所以俗称啤酒大院。院内有许多圆明园旧物。其中的一块太湖石,刻有仅存的乾隆在嘉庆年间的题诗。翠花胡同翠园里存有迄今首次发现的圆明园嘉庆御笔诗文石刻。妥善保存即可,最好是在旁边立牌说明文物及其由来。昔日皇家园林之物,如今飞入寻常百姓家,是历史进程中最民间化的体现。看到国外博物馆或私人收藏的圆明园文物的感觉颇为复杂。咸丰十年,也就是1860年圆明园被英法联军掠夺烧毁后,在1900年又一次被八国联军洗劫。更尴尬的是,两次外国列强抢劫后,都有中国人去“打扫战场”,其中包括八旗兵、土匪,甚至当地农民。前面说的西交民巷87号院、翠花胡同翠园内的文物,即是被劫之后,在民间“流通”的结果。实际上,在第一次抢劫后,圆明园文物的下落就已无法追踪,许多掠夺者就地拍卖,形成暂时的文物交易市场。这里的圆明园是广义上的,包括三山五园(万寿山、玉泉山、香山、圆明园、畅春园、清漪园、静明园和静宜园)该书收录的流散文物亦指原属于这些皇家西郊园林。
目前国内能看到的圆明园文物多是石雕、石碑、石刻构件及观赏石这类烧不掉,又难以搬运的大件。流落在国外博物馆、私人收藏或拍卖市场的基本上都是精品。《谁收藏了圆明园》收录的四百件余文物反映了这个客观事实,而这几百件仅仅是流失中的沧海一粟。虽然缺乏圆明园文物的史料记载,但以圆明园的规模和数位清朝皇帝对它的喜爱,园中收藏的文物数量一定远远超过这几百件。据国际有关法律规定,被盗抢文物的追索,在50年内有效。圆明园文物早已过了这个期限,只能花大把银子买回来。大部分文物,将永远流浪海外。限于条件,我们无法将拍卖市场的圆明园文物悉数购回。作者刘阳认为,“文物拍卖都会印制拍卖图录,上面印有被拍文物的数据和照片,这些资料为我们研究和探讨圆明园流散文物提供了很重要的依据和参考资料。”而在私人手中的圆明园文物,刘阳亦千方百计搞来照片、流转过程等信息,《谁收藏了圆明园》使我们第一次系统地看到了圆明园文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