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走向现代是笔墨的释放和自由
汉字,尤其是楷书,它提取了人的主要肢体语言。这些肢体语言的提取又和人的表情密切相关。把书法当抽象人物画看,越看越有味道。看字的表情可以了解书家书写时的情绪。它成为欣赏书法的门径之一。
书法是举手投足的迹化,是手迹,也是足迹。所以我们也可以把它看成一种行走——借助于汉字的行走。姜夔曰: “点者,字之眉目……。横直画者,字之体骨……,丿、乀者,字之手足……。 挑踢者,字之步履,欲其沉实。”
张忱,10年前被评为天津十大书法家之一,和孙伯翔齐名,当时他已去世。孙伯翔先生认为,将来魏碑看张忱。遗憾他去世太早。52岁就去世了。他的夫人说,他的硬笔书法更好。硬笔书法看似简单,确实可以超越毛笔书法。
将字打散(解构),再重组,则任何字都可以进一步抽象,走向现代。当然也有走向具象的可能:这就是将汉字中潜在的具象因素,加以集中或唤醒,这就是立体书法(邵岩前期)模式,其表现潜力仍然很大,现代书法或汉字艺术界对此重视不够。
只要书法不脱离字义的影响,象形的幽灵就不会完全消失。
艺术除了民族性之外,还是有国际性的,除了爱情、友爱、人性、自然美等主题之外,还有普遍的形式结构,这种结构可以唤起不同民族的共鸣。这就是现代书法或汉字艺术的目标。邵岩的东西就具有国际性,美国人不认识汉字也能欣赏他的作品。
现代的一定是民族的,但民族的却不一定是现代的。民族性不必过于强调,不管你多么现代,你是中国人,你的作品就一定会留下民族的烙印。
(二)
文字内容对书写效果的影响是宽泛的,“只可感而不可视,只可意会而不可言状。”但可以反推,每一个书法家都有他拿手的作品,这个作品的文字内容一定是令他感动的。
也因此,它可以克服技法上的障碍或不足,从而拉开与其它作品的距离。
少字数书法,特别是单字书法,更容易给人陌生感、神秘感。将单字从多字数(文学)语境中抽离出来,我们看它的方式由浏览变成凝视或审视,由此它由寻常、司空见惯转而变得新奇,更富于画面感。
在绘画欣赏方面有人质疑:“中国人的艺术神经末梢真的就那么穷途末路了吗?非要看到切切实实的‘人’和‘物象’,才敢于认为自己读懂了作品(画)?!”远在唐代大书法理论家张怀瓘就说:“深识书者,惟观神彩,不见字形。”那时,他就把书法当作抽象画看。中西美学家都把书法当作最纯粹的抽象艺术看,按理书法家们应该比画家对抽象更敏感,但恰恰书法界对抽象画最麻木。“非要看到切切实实的读出字了,才敢于认为自己读懂了书法。”这是书坛难以接受现代艺术的原因之一。
因为可识读性原因,国人不愿意把书法当作抽象画看。但是当把字进行翻转、侧转后,可识性削弱或消失,则书法的绘画属性就会昭然若揭。
书法走向现代,不是削弱笔墨,相反它是笔墨的释放和自由,也就是说它使笔墨进一步独立,更为丰富。
吴冠中:“我画一个东西,不是画这个东西本身,而是要通过这个东西把我的想法、我的感受告诉你,你一看就有新的感受。梵高画的向日葵,不是画向日葵的肖像,而是把各种各样不同性格的向日葵组合在一起,那是一种感情,不是向日葵本身。所以,艺术就是一种感受。” 现代书法或汉字艺术对字的处理也是如此。“我写一个字,不是写这个字本身,而是要通过这个字把我的想法、我的感受告诉你,你一看就有新的感受。” 确切地说是感悟。感受偏重于(形式)美, 感悟偏重于哲理,而包含感受。这是少字数书法的优势所在,也是它超越传统书法之处。
由于传统书法创作冲动来通常自于文学 ,由文学内容而勾起书写的欲望,我们很难说他书写的“文字本身”传达了什么感悟。如果说有,那也是由文字内容传达的,字形不直接传达这种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