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某些书论的几点探讨
儒释道是书法的精神支撑,这差不多是大多论家的观点。
那么,儒为何物?是三纲五常的人伦秩序,还是仁恕的权宜手段?释为何物?是清规戒律,还是顿悟涅盘?道又为何物?是炼丹升仙,还是清静无为?先别说三者内容的多义性、自相矛盾与悖谬之处,就单从历代习书者对这些东西的掌握和理解程度角度来看都是要大打折扣的。从考古上来看文字之前也一样有智慧的讯息会传达给我们。一切意识以及它的表现形式都来自人的心灵对世界反应与再现,所以我们追寻的脚步一定是要穿越儒释道,进而穿越上古三代直至人类生活的源头。而今天呢,我们横向的空间视野已抵达火星以及更旷远未知的宇宙,地球一家,就要求我们有更广阔的关照。阿基米德错误的某条力学原理轻易地统治了人类的认知,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可能还没有一个书法家懂得,毛泽东搞文化大革命时一呼百应,不仅是我们,而是整个人类在认知真理和接受知识两方面都是有问题的,不是缺少独立思考的精神和能力,就是缺少坚持真理的立场。任何艺术都是心灵的映现,因为独特而被辨别,因为共鸣而被热爱传播,书法要与固有的文化观念产生联系,但更要与活泼的生活同频,艺术的可贵不在于它的受众多寡,也不在于它是通俗的,还是深邃的,而在于它是否具有深刻恒久而广泛的价值,给人感动,更给人以深刻的启迪。
还有就是形神关系。“书之妙道,神采为上,形质次之,兼之者方可绍于古人。”(王僧虔《笔意赞》)尽管历来为无数人赞赏追捧,但他只不过是一个可笑的谬论。什么神采神韵意象意境的呀,似乎都可以舍神而出离身而去形神二分,而事实不过是只有这样的形才能产生这样的神,而这种体现又极其丰富而微妙罢了,用笔结字布局墨色无不无不统摄其中,瘦金书写不出“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气概,林黛玉唱不出“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腔调。简言之,离了形的神是不存在的,没了神的形也是没有生命力的。
再有,就是时代精神。
什么是时代精神?什么样的线条才算是21世纪的?王羲之的笔墨表达不了现代精神么?晋人尚韵,唐人商法,宋人尚意,那我们今天尚什么呢?是新,还是变?是扯虎皮做大旗的招摇,还是挂羊头卖狗肉的骗术?看所有规格高地的、规模大小的展览哪有几件真正有精神的作品?要么是千篇一律某风某派的技巧游戏,要么就是标新立异畸形怪状,顶多是在卖弄抄袭水平,离深邃质朴的人文精神,去独立的艺术品格相去万里。别说参展者了,就是那些评委,还有那些所谓的各色以及书协的各位头面人物,又有哪一位能有超尘的气质和大家风范呢?污泥浊水,意淫自娱罢了,至多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耳。质朴活泼,自强不息,厚德载物,只有那些最深沉最坚韧最活泼人文精神才是历久而弥新的书法灵魂吧。甲骨文的直硬之中满眼活泼,敦煌经卷里面蕴含着丰富自由的无尽光辉,岂是可以一言以蔽之简单概括的。回到原初,抓住根本,专注热爱千锤百炼,然后才可以去奢谈创新,才有可能实现真正的创新。时代精神不是简单的形式变异,而是精神的更加深厚丰富多元,活泼包容进取,更容易契入人们的心灵,并且产生广泛而深远的有影响,让艺术精神照亮心灵的天空,传递智慧和正能量。
别人的智慧,生活的刺激,自己的实践都可能提供帮助,但也都可能将我们引入歧途,让那些人云亦云似是而非的东西都见鬼去吧。我的意思是,要自己的路自己走,自己的脑子自己用,自己的活计自己干。
当我们认识了自己,才会懂得尊崇上帝。
当然,你知道我说的不仅仅是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