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画艺术是否真是寂寞之道
多少年以来,人们似乎有一个共同的认识,那就是认为书画艺术是寂寞之道。这
然而,通过仔细回味和分析,我认为,这句话并不完全正确,至少是只说对了一半。如果从学习研究艺术的角度来讲,的的确确需要学习研究者静下心来,深居简出,潜心修炼。
在这个特殊阶段,要能抵挡各种诱惑,排除各种干扰,才能安心临池挥毫,读书悟道。这作为学习者的一种人生修养和定力,实在是无可厚非。甚至可以说,非此不足以成事。若是把笔之初,便走马观花,心猿意马,“隳突乎南北,叫嚣乎东西”,岂能学有所成?
因此说,从学习的角度而言,书画艺术的确是寂寞之道。另外人们之所以有此一说,还有两外一层意思,那就是以历史上的僧人和隐士书画家为例,感觉他们远离市井繁华与喧闹,与寂寞为伍,淡泊自守,但在艺术上均取得了极高成就。然而,事实上,即便是这些僧人和隐士书画家,也是同理,学习研究之中,固然忍受很多寂寞,但在后期或隐居之前,并非完全寂寞。而是积极入世,求取声名。
就像当年的怀素那样,隐身“绿天庵”,以“苦行僧”式的修炼来临摹学习前人碑帖。这讲的是怀素幼年出家为僧,酷爱书法。因贫无纸,便在寺里种植一片芭蕉,以蕉叶代纸,每次挥笔数千张。相传秃笔成冢,洗墨成池。后人因庵内外芭蕉成林,绿荫如云,故将此庵称为绿天庵。但经过一番艰苦修炼,学有所成之后,他依然“西游上国,谒见当代名公,”在京城长安,于众多文人士大夫面前频频进行书法现场表演,公开展示自我才华。
另如八大山人,他是我国明末清初的杰出画家,系明太祖朱元璋第十六子朱权的九世孙。明亡后,他抱着对清王朝不屈的态度出家为僧。后还俗,自筑陋室“寤歌草堂”于南昌城效,孤寂贫寒地度过了晚年。八大山人在艺术上有独特之建树。他以水墨写意画着称,尤擅长花鸟画。其画面构图缜密、意境空阔;其笔墨清脱纯净、淋漓酣畅;取物造形旨在意象,笔简意赅,形神兼备,体现出其孤傲落寞清空出世的思想情感。其书法善用淡墨秃笔,恬静流畅,含蓄内敛,圆浑醇厚,亦工篆刻。其诗文多为幽涩古雅。三百年来他饮誉画坛,清代“扬州八怪”,吴昌硕,近代齐白石、张大千、潘天寿、李苦禅等画家都不同程度受其影响。八大山人之退隐自有其社会根源和心理因素,他作为皇室子嗣,在退隐之前,也曾有繁华喧闹的生活阶段。无论是积极入世还是消极避世,都有一种复杂的社会原因和心理情状,因此,我们不宜对此一概而论。
至于像二王父子和欧、虞、褚、薛、颜、柳以及苏、黄、米、蔡赵孟頫\、董其昌等人,他们的一生当中,大多波澜壮阔,“群贤毕至,少长咸集”,上下朝野,前呼后拥,除了平日里短暂的书斋静守之外,更多的还是各种繁忙公务和社会应酬,何以寂寞?
特别是现当代书画家,在现实生活当中,更是与寂寞无缘。偶有寂寞,也是短暂的,相对的。更多的时候,也是事务繁杂,应接不暇。单就其艺术生活而言,文朋书友聚会,时或有之。至于出书、办展、开讲座、搞笔会、登报纸、上电视、进拍卖会等等更是争先恐后,层出不群,岂有寂寞可言?
因此说,所谓的“书画艺术是寂寞之道”只能相对而言。即便是对于那些苦苦打拼,而默默无闻者而言,也并非真寂寞、真淡泊,更多的时候是一种无奈的选择。对于那些得享大名者,成名前,或许“十年寒窗无人问”,但难说在每个人的内心深处就没有喧嚣与骚动?待到“一举成名天下知”之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更谈不上也无法进入真正的寂寞了。
在当下这种信息极度爆炸,竞争异常激烈的特殊年代,说“书画艺术是寂寞之道”,其实不过是一种“夫子自道”,说这种话的人本身也并非远离了喧闹。你不积极入世,就很有可能被生活所遗忘,被历史的烟尘所淹没。故而,我认为,对“书画艺术是寂寞之道”的正确理解应当是,在我们的内心应当始终保持一种操守,要有一种虚旷的情怀。独处时,平心静气,修身养性。面对生活现实,不必囿于陈说,裹足不前,而应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该出手时就出手”,积极进取,完善自身,成就自我。惟其如此,艺术生活才会绚烂多彩,社会历史才会不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