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壮阁的中国画艺术解读
当代的中国画坛处于一个现代与后现代交织、传统与时尚交织、东方与西方交织的特殊境遇中。因此,如何把握自己、如何在多维的艺术时空中不被迷失并建立起自己独特的艺术模式就显得非常重要。李壮阁是一位善于思考且较有成就的国画家。他的作品既保留了传统中国画的意韵和笔墨,同时具有鲜明的现代性,因此在当代中国画坛具有广泛的影响。他对传统和现代的独特把握、他对艺术语言的独特运用和开拓,在当代中国画坛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和启示意义。
从观物写象到运情写心
对于中国画而言,艺术地、本体化地观物写象一直受到高度重视,但这种写从来不是被动地摹写,而是主动地抒写。正是因为深明此理,所以,李壮阁赋予了自己作品对物象形质的内在把握,同时也赋予了自己作品内在的精神传导。传统美学的形神论对李壮阁影响很大。他在几十年的创作生活中,深入研究和体认二者的关系,从而使自己的写意人物画在形质和精神的两个层面上均有高超的表现。
早在先秦,哲学界即已围绕形神关系展开了讨论。《庄子·知北游》中有“昭昭生于冥冥,有伦生于无形。精神生于道,形本生于精,而万物以形相生”之说。在这里,庄子认为,有形之万物产生于无形之“道”(气)。美在于“神”,而不在于“形”。“形”是人生命活动的物质基础,而
“神”是在“形”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生理和心理状态,神是统率形的“天君”。正是这种形神关系,既决定了中国人物画的定位,同时也决定了中国人物画对画家本体精神之心的重视。李壮阁牢牢地把握形神和心的辩证关系,并通过自己独特的心境和精神世界进行着独特的艺术表现。
在艺术创作中,没有观物写象对形质的本质把握,就不可能有运情写心对精神的实质性表现。这一理念在李壮阁的艺术创作中可谓牢不可破,李壮阁也深得其三昧。在李壮阁看来,中国画的高妙不在于“惟妙惟肖”,而在于笔墨本身的表现性,但造型与笔墨的彼此消长对古人和今人的困惑并未消失。从李壮阁的作品我们会发现,他基本完成了从观物写象到运情写心的艺术超越。这种超越实际上是艺术家对表象的超越。但在李壮阁看来,超越表象并不是对客观世界的漠视和否定,更不是对现实主义的抹杀;没有对物象形质的深刻感受,就不可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精神超越。李壮阁如此思考,同样如此创作。
从本体情怀到宏大叙述
对于画家来说,没有本体情怀的自觉就不可能有真正个性化的精神表现和艺术创造,而本体情怀的自觉又必须建立于对文化的深刻体认上。没有文化的支撑,任何一个画家都不可能真正地发现自身、认识自身、表现自身。李壮阁正是从这种认知关系中找到了自己艺术创作的枢纽和关键,同时也找到了自己艺术表现的空间。在李壮阁的艺术创作过程中,美与善的统一、情与理的统一、有限与无限的统一、天人之间的统一这些华夏本元审美特征始终是他追求的内在目标和高度之所在。从他众多的作品中我们可以感受到,他的作品洋溢着美与善的诉求以及从中透出的中合之美。作为一名画家,如果只是停留在一般意义上的个性抒发,那他的艺术表现必然是单薄的,不会具有强大的震撼力。只有当艺术家从个体的情怀进入到对人类生命和存在境域的关注及表现的时候,这个艺术家的艺术才可谓进入到一种本真的境界。只有当艺术家从可视可感的物象之有限境域进入到一种混元灵通、天地化一的无限之境域时,这个艺术家的艺术才可谓进入到一种真正超越的大境界。这其中既包含着美与善的化一,同时包含着有限与无限的化一。李壮阁众多的获奖作品均具有这方面的追求和表现。从他的《朝圣》、《春之韵》、《世纪屏风》等作品中我们会发现,他在一种颇具历史感的人文情景隐喻和象征性的艺术表现中进行着具有文化震撼力的宏大叙述。这种叙述既有对社会伦理的评判,也有对崇高的张扬;既有对现实的关注,也有对理想化境遇的希冀。而这一切均具有文化的品质和对艺术本质的追求。正是这种颇具历史感和文化品质的宏大叙述,使他获得了精神的解放和自由,从而实现了内在的艺与道的共鸣。
从文人笔墨到复合表现
笔墨作为中国画的特质具有不可否定的重要性,笔墨作为依附于精神世界和表现内容的独特形态又必然不会是千古不变的。画家精神诉求的不同和表现境界的不同都会带来对笔墨的不同理解,从而使笔墨呈现出新的形式和新的表现力。李壮阁写意人物画的独特笔墨建构和画面建构正是在对新时代、新形象、新境界的不断探索、不断创造中得以实现的。
李壮阁的写意人物画既有传统文人画的疏松雅逸,又有现代艺术的深远、宏阔和冲击力。他的作品所表现出来的形式语言的多样性既反映着他一以贯之的形式与内容的统一性,同时反映着他强烈的形式语言创新意识和形式语言对文化的负载特质。从他的所有代表作品我们都会感受到这种特质。
就传统而言,中国画在虚乃气之本体的基础上建立了自己特有的法则。实处之妙,皆因虚处而生的审美取向一直是传统中国画的终极艺术追求。这种在元气论的影响下建立起来的审美取向在李壮阁的作品中得到了新的生发。李壮阁对虚的处理更主要的不是留白,而是以半抽象的形式构成语言与主体人物的相映相衬之下产生了更宽广的解读空间。他那松动而独特的笔墨建构既保留了传统中国画实处之妙———皆因虚处而生的审美精义追求,同时具有强烈的时代气息。而他的《壁垒森严》、《海女》、《黄土地》、《海霞》、《海之恋》、《世纪屏风》等作品更是以复合性和构成性的笔墨语言向我们展示了一个个颇具现代人文关怀和文化指向的艺术图式。这种复合性、构成性的形式语言的成功运用无疑来自于西方现代艺术的启示。不过,从李壮阁的这些作品中我们感受到的仍是中国语境、中国情怀、中国文化气息。那种宏大叙述所展示给我们的是一种成熟的现代艺术家对传统的内在深情和回溯,同时也是艺术家对现实的深刻反省和对未来的瞻望所产生的真切而又奇特的主体幻象。这种回溯、瞻望和幻象是李壮阁不灭的梦想和希望之所在,正是这种梦想和希望将使李壮阁走向更远、更高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