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拓展当代艺术的收藏方式
怎样拓展当代艺术的收藏方式?当代艺术发展、延伸,能催生一种新式的收藏文化吗?
按照传统的印象,“收藏”,往往是指将书法、墨宝、画作、玉用各种展架、藏册精心装帧、收集起来。但是,当代艺术语境下,这样的“收藏”定义似乎有些过时———因为,很多当代艺术“作品”,往往是怪诞的装置、杂乱的涂鸦甚至人体、动物的一部分,和传统艺术时期那些便于安放的绘画、文物已全然迥异,想要“收藏”它们显然并非易事。近日,雅昌艺术网以“当代艺术的收藏”为题撰文,评论了当代艺术语境下,收藏文化的变迁方向及未来趋势。那么,当代艺术作品本身怪诞、前卫的造型,又有没有合适的收藏容器可以与之匹配?从日常生活、个人、群体的角度分别去看,怎样拓展当代艺术的收藏方式?当代艺术发展、延伸,能催生一种新式的收藏文化吗?
“当代艺术收藏”突破传统收藏形式,难点重重
当代艺术的生长、发展速度超乎人们的想象———它不是简单的图像表意,而是突破了传统的美术馆、博物馆的场地限制,把“展区”拓展到了街道、社区、人声鼎沸的城市角落……有时,它有着实体的躯壳,是一个装置或容器,长着一副与传统画作截然不同的怪癖面孔;有时,它甚至完全没有了“作品”的轮廓和边界,而是同城市浑然一体,以“行为艺术”、“街道演出”等形式存活于世,与民众生活密切依存;有时,它仅仅是一个转瞬即逝的数码片段、网络剪影。“当代艺术品”甚至可能不是一个具体的实物,而是某种虚无缥缈的概念、精神、价值观。它具有不可捉摸、动态、批判、与热点接轨等特征,而这些,恰恰是与静态的“收藏”背道而驰的。
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当代艺术品难以纳入收藏系统之中?艺术评论人周文翰认为:“现如今,网络社会的信息比特流是如此的庞杂,数字化的文字、数码影像生产的速率是如此之高,其生产效率、数量已经远远高于艺术原作以及传播产品的生产量,也高出艺术相关论述、展示知识的生产量。艺术作品、知识的集合构成的‘艺术’这个词有着复杂的内涵,可以是一种知识结构形式,一种传播媒介,以及用于消费、投资的商品。简单地追述历史就可以轻易地发现,通常用于论述的‘艺术’这个词在古代、近代、现代和当代的侧重点各不相同,相关的细分品类在同一时代的作用也大异其趣。”这传递出一个讯息———每个不同的历史时代,都有其独特的艺术形式及描述“艺术”的定义和概念。那么,所谓“当代艺术”,也就是在当下的文艺语境下属于“当代”,终有一天会成为“历史”,对这一时期的艺术水平做一个阶段性的整理和总结,便是“收藏”它们的意义所在
但现状毕竟有些难堪。当代艺术收藏,除了少数名家的作品外,它似乎并没有像传统艺术作品那样,找到收藏的兴奋点,未能找到与商业利益挂钩的要点和激励模式,换而言之,就是没有可预期的“增值”来吸引更多藏家“长期持有”。把“当代艺术”纳入艺术收藏体系,是否有经济利益为驱动,这是一个必须直面的矛盾。“很多人连传统艺术作品的优劣真伪都还搞不清楚,又没有成熟、权威的鉴定机制、辨伪组织来审定。传统艺术收藏尚且漏洞重重,更何况一个前景未卜的当代艺术收藏?”青年艺术家王龙军向南都记者表达了他的质疑,因为,当代艺术已经极大地突破了人们对“艺术品”的惯性理解,而依附于此的鉴赏、监管、辨伪需求亦尚未成熟,各方保障未能到位的背景下,似乎难以催生“当代艺术收藏”的氛围和条件。“把一幅画放在家里、挂在墙上,很多人都这么干,可以起到附庸风雅的功用,但如果你把当代艺术作品中的一个骷髅头、涂鸦收藏起来,只能招来别人异样的目光!”不过,深圳365艺术超市创办人、资深艺术品收藏人黄泷则建议,把当代艺术纳入收藏行列,需一定的前瞻性眼光:“事实上,‘当代艺术’也只是阶段性的‘当代’,它们终究会成为某种‘历史’的产物,一旦有了‘历史’的由头和外壳,它们马上就会变得身价百倍———除却经济层面的因素外,即使是出于对一个艺术坐标、一段艺术历史的珍藏,我们对‘当代艺术’的阶段性收集和藏存,也是很有意义的举动。”
当代艺术家与收藏场所之间,正在进行一场“征服”与“反征服”的竞赛
或许,当代艺术的迅猛发展,使得藏储它们的容所也变得力不从心。一个现状是,无论美术馆怎样拓宽场地、调整形状,设置各种分类仓库、展架,极尽“削足适履”之能事……也无法与包罗万象、形状诡异、体形陡峭的当代艺术作品完全匹配。这也正是知名艺术评论人、策展人岳路平所描述的,当代艺术家与收藏场所之间,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赛跑”和PK。“到底是美术馆使当代艺术家臣服,还是当代艺术家把美术馆征服?这场争斗,就像奥林匹克竞赛一样激烈。”当代艺术与美术馆之间的“赛跑”,便顺带激发了收藏形式的拓展变迁。“艺术家蔡国强的成名作《狼来了/龙来了》,就是一个以几百个羊皮囊为材质的当代艺术装置作品,它的‘收藏’难度在于,每个羊皮囊都要用‘拆分’、‘控温’的方式来保存,这无疑给艺术馆带来了很高的人力和经济成本,这是一个很大的收藏挑战。”在岳路平的印象中,这是美术馆与艺术家之间一次无声的交锋,也是当代艺术收藏史上一次珍贵的案例。最终,美术馆将这件作品精心“呵护”起来。
艺术馆与当代艺术之间的“征服”和“反征服”,在当今艺术界屡见不鲜。“许多当代艺术家的创作,都是在对美术馆的收藏系统构成冲击,有些当代艺术家甚至以‘搞定’美术馆为己任,比如在瑞士巴塞尔建立的当代艺术馆,有个这样的作品———圣母玛丽亚的雕像,被一根下水管所穿透,而下水管的另一头,却居然连接着一条河流……这个‘作品’,简直把艺术创作和实体空间完全联络起来了,这种艺术馆与艺术作品之间的依存关系,是不是非常另类?其实,在艺术媒介越发多样、艺术界限越来越模糊的当下,收藏当代艺术,从本质上说,是一种对创造力、想象力的尊重,是对‘创意’的收藏,它映衬出我们的收藏者、收藏场所究竟有多大的胸襟来包容当代艺术。”岳路平说。
“当代艺术”融入日常生活,即是最好的“收藏”
不过,更多的当代艺术品是无需被“容器”和“场所”精心供奉的,它已无声地渗透到我们日常生活的各个角落———在巴黎、维也纳等欧洲古城,处处可见涂鸦、艺术装置的影迹;纽约街头,不时会有打扮怪诞、动作嘻哈的行为艺术者跃动着与城市景致相吻合的舞蹈,摆出极具象征意义的PO SE。种种这些,都是当代艺术融入城市的佐证,无论它是作为一种映像、一个图案,还是一个视觉标记,它都可以默默而暧昧地偎依、寄生在城市一角,难道,城市,也是收容当代艺术的上佳场所吗?
“以城市为空间,进行艺术创造,是当代艺术实践中最璀璨的战斗果实之一。自从杜尚主义流行开来之后,连人的呼吸、人的毛发都被当做了‘艺术作品’,很多‘微不足道’的艺术创造都和城市发生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城市化、现代化所带来的另一个值得关注的趋势是,衍生于互联网、新媒体的新式行为艺术亦蓬勃发展,它等于是把互联网变成了一个无形的‘收藏所’,这种完全抛却了具体实物的‘收藏’,有收藏家可以染指吗?”岳路平说。
有些“当代艺术作品”只是一种虚幻的精神和主张。“‘意念型’的当代艺术作品,事实上也可以‘收藏’,收藏它们的方式,就是要有一颗艺术的心,去把它们‘扫描’出来,比如,着名旅美艺术家谢德庆,他提出一个‘我的艺术就是不做艺术’的观点,那么,这个‘空空如也’的‘作品’你如何收藏?事实上,如果收藏者内心默许、认同了艺术家的创作理念和精神主张,如同你认可、明悟了谢德庆对当代艺术语境的讥诮和调侃那样,这种‘心有灵犀’感,也是一种高境界的‘收藏’。”王龙军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