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有报道称，扬州画家卖画要通过有资质的中介，或是经营许可公司才能进入市场买卖。此消息一出，便被解读为“禁止私人售画”，于是立刻引起舆论界一片哗然。但后经媒体采访证实，该消息只是媒体对相关政策的误读，实际上并无正式的相关文件要求执行此规定。尽管是一条不实消息，但还是几经转载，引来业界人士参与讨论，论坛里，微博上，有褒有贬，众说纷纭。而普遍观点则认为，艺术品交易市场的确需要政府相关部门介入管理，不过，在目前艺术品市场假劣泛滥、私下交易盛行、经营行为不规范的状况下，像画廊这样的机构代理行业如何才能起到积极作用？政府相关部门应如何推动画廊业和拍卖行等中介机构的发展？

艺术家与画廊的纠结

为何一则不实的消息会在整个业内一石激起千层浪？业内人士认为，说白了，就是因为艺术品交易市场火得太快，随之衍生出来的管理需要又一时得不到法律与部门监管的完善解决，在这样一个“松弛”的前提下，当问题一层层暴露，任何风吹草动，很容易就触动了各方利益的敏感神经。“此次卖画风波，表面上看虽然是地方行为，但很难不让人联想到这是有关方面或将加强艺术品交易市场管理的一种‘前奏’。通过画廊这样有经营资质的机构来代理艺术家作品，对于相关部门摸底掌握艺术品交易市场真正的行情走向，肯定更加便利。”北京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业内人士表示。

去年年底，文化部发布《文化部关于加强艺术品市场管理工作的通知》，要求文化行政部门对从事美术品经营活动的经营单位实行备案制度，同时提出要积极支持画廊行业发展，鼓励画廊建立以经纪制为主体的经营模式。王家藻之前也声明，他们的管理原则所参照的就是这份文件。但可以明确的是，文化部并未对画家卖画模式作出规定。业内曾有共识，从长远来说，书画交易将从私人逐步走向机构代理，无论对国家税收还是对监管与梳理市场而言，都是市场成熟的标志。可问题在于，以当前现状来衡量，理念和实际之中，是不是存在着不可忽视的脱节？“现在艺术品交易的中介机构，常见的有画廊、拍卖会、艺博会，还有去年炒得很火的文交所，再有就是纯私人交易。而这当中通过画廊来交易占了绝大部分。”北京业内人士韦坤说。

据江苏一位画廊业人士透露，其实，艺术家把自己的画拿进画廊，价格往往比私下买卖要便宜。“比如，一张画的要价是1万元，如果艺术家私下卖出，即使是友情价，打点儿折扣也能卖到八九千元，如果进画廊，可能只能卖到六七千元，毕竟画廊是经营场所，需要考虑成本和费用。”价格低便低些，艺术家们还是更倾向于画廊，因为进了画廊，就不是单纯的买卖，而是被视为一种长期运作了。再说，艺术家的主要任务是创作，除非很有名气，求画的人“客来如云”，否则谁也不愿意在创作之余，还要费尽心思去搞经营。有长期规划、推荐过程固然是好事，但这当中还是会延伸出不少问题，比如画廊究竟有没有能力包装艺术家；比如双方是否都讲究诚信，共同维持合约的良好进行；更为重要的是，画廊本身是不是合法诚信经营。众所周知，现在假画泛滥，很多人认为直接向艺术家求画是“保真”的唯一渠道。倘若艺术家的画被画廊“买断”，反倒给了那些不诚信的画廊造假的机会。何况按照目前的法规和市场管理条件，很难监管画廊不卖假画。

鼓励发展也关乎税收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卖画风波还牵扯出了一个业内话题，那就是关于艺术品交易的征税。“私人买卖书画的话，几乎不可能有交税这一说。”业内有人猜测。通常情况下，艺术家将作品卖给画廊，交易中一般不会存在缴纳税收的问题。不妨可以这么理解，作为经营机构，画廊须向国家上缴营业税，这个费用成本，他们事先肯定会在与艺术家的交易之中有所考虑。而客户在画廊买画，很多时候也是付钱走人，少有索要发票的情况。倘若需要索取的话，画廊的通行做法是以增值税发票的形式加收十六七个点。

有知情人士透露，其实，当前国家对画廊的税收政策还是比较宽松的，特别是在当前大力发展文化产业的前提下。再说，艺术品这个特殊门类，若是真要从其价值衡量，制定一个具体的标准，似乎也比较困难。

事实上在西方，有关艺术品与税收的管理措施，一些成熟的经验对于中国艺术品交易市场而言的确有借鉴的价值。比如在美国，画家按年收入纳税，无论是通过卖画还是其他方式赚了钱，都要按照税率依法纳税。而在美国艺术市场，绝大多数人都是使用支票的形式，这样就使得美国税务系统比较容易控制画家的收入情况。如果有私下的现金交易发生，且存在偷税漏税的情况，一旦被税务部门查到，惩罚会很严重。所以，国家只要搭好了税收的架构，就不需要对画家卖画的方式进行限制。“相比之下我认为，要求艺术家通过怎样的途径去交易作品先不管，单说加强对艺术品交易市场经营资质的管理，对于国家的税收是有着一定积极意义的。而按章纳税是文化部关于中国艺术品市场管理的一个最终目标。这个大的发展趋势和目标追求，也是市场化管理的一个成熟标志。”北京一位资深研究学者坦言。

除此之外，特别值得关注的是，国家要通过鼓励画廊等经营机构发展，来加强对艺术品交易市场的管理，这种倾向和趋势将催生书画经纪人的角色。那么，当前国内有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书画经纪人呢？“有这样一类人，既有艺术家的资源，又有藏家资源，于是他在当中充当中介的角色，交易事成后收取一定比例费用，这种现象在民间已不是什么新鲜事。现在有一些批评家、策展人也会利用自己手中的资源做类似的事。但只能说，这是一种书画经纪的行为，不能由此把他们称为书画经纪人。”江苏业内人士黄先生坦言。在他看来，真正的书画经纪人，不仅要有资金实力，了解市场，具备一定的鉴赏能力和独特眼光，更为重要的是以团体作战，而并非个人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