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1日落幕的北京荣宝2012春拍交出了1500多件作品、1.51亿元成交额的耀眼成绩，又一次印证了“我国跻身艺术品交易大国”的说法。的确，我国的艺术品成交额在世界上已经数一数二，但作为艺术品一级市场的画廊业远远没有拍卖业这般火爆，其对于艺术品市场的基础性作用并没有得到有效发挥，这也是业界所说的“一、二级市场倒挂”现象。“拍卖如同‘摘桃’，卖的是以前日积月累的桃，但是，桃快卖没了，现在要转向‘种树’。”北京画廊协会秘书长、艺术北京执行总监董梦阳(微博)认为，“画廊正是播种机，是园丁，会培育出新的桃。”他指出，如今二级市场“超英赶美”的发展架势是个虚假现象，若没有很好的一级市场，二级市场不会长久繁荣。

市场为何倒挂

根据《2010中国艺术品市场年度报告》(注：2011年度报告尚未发布)显示，2010年我国艺术品市场交易总额达到1694亿元，其中以画廊和艺术品经纪单位为核心的一级市场交易额为400亿元，艺术品拍卖交易额为589亿元。画廊行业进入中国的时间早于艺术品拍卖，但被后者频频超越。与呈现井喷式发展的艺术品拍卖相比，画廊业显得格外冷清。在董梦阳看来，艺术品拍卖市场不像是文化市场，更像是一个投资市场，由于目前中国的投资渠道并不多，所以老百姓就把艺术市场当做一个投资渠道。他认为目前的艺术品拍卖市场如同空中楼阁，一旦出现别的投资渠道，这个市场就会萎缩。之前也有媒体报道，不少画廊纷纷将作品备好输送到拍卖会。为什么不直接通过画廊买卖而要通过拍卖会?原因在于税收。易画廊渠道总监蔡汉宏给我们算了一笔账：拍卖会在工商注册的性质为中介，只需交3%的税;画廊在注册时被归属到销售类，需要交17%的增值税，此外，还要按照画廊业绩缴纳相应的税，加起来得交30%左右。同属于艺术品交易行为，在画廊和通过拍卖会买卖所享受的税收待遇相差近10倍。“这就逼着画廊把作品送到税收少的地方去卖。”董梦阳说。蔡汉宏还透露，由于拍卖纪录比较完备，价格比较高，非常适合送礼，部分买家即便在画廊看中了作品，也会要求画廊将作品送到拍卖行，再通过拍卖渠道购买。

画廊的作用不容忽视

国外的画廊最早可以追溯到19世纪欧洲的沙龙体制，经过长期积累和发展，画廊的运营机制已经非常成熟。中国艺术品市场研究院副院长西沐曾表示，画廊业是艺术品市场交易制度的基础，是一级市场的主体，对拍卖业和博览会业的发展有推动作用。相对国际市场而言，画廊在中国的发展时间较短，其作用一直没有得到充分的重视。市场倒挂现象的直接影响是画廊作为一级市场本应具有的功能无法正常发挥，良性循环系统还未形成，画廊的“先进性”也未真正得到推广。“画廊的‘先进性’首先体现在代理机制上，它能保证作品的真实性。”董梦阳认为，单纯依赖鉴定家来判定作品真假，风险很大，如果鉴定家有失误或者鉴定结论被后续鉴定家否定，都会使艺术品真假难辨。而画廊代理的方式则是画廊与画家签订合作协议，可以保障画家作品的真实性。近年来，不断出现的艺术品虚假鉴定的丑闻给买家以及整个艺术品交易市场带来了不小的损害，伴随画廊代理机制的逐渐完善，艺术品的真假难辨将不再是个棘手的问题。除此之外，画廊还是个推动机构。“画廊在推动美术传播的过程中获取商业价值，也能使一个平凡的艺术家渐渐产生名气，艺术品在不断的推动中才能增值，这就是画廊的意义。”蔡汉宏认为。他举了一个与艺术家何昌林合作的例子，通过3年的推广，目前何昌林在国内市场的表现超过了易画廊的预期。但蔡汉宏也直白表示，“有些画家如果市场不是特别好，推的风险就比较大。”画廊想找到合适的艺术家，艺术家也想找一家放心的画廊，但由于目前画廊和艺术家还未形成成熟的合作机制，二者皆感不容易。“目前国内也有一些艺术家自己卖画，自己做市场，不找画廊做代理。”蔡汉宏说。

需要内在坚守，需要外在支持

前不久，英国白立方画廊正式落户香港，有业界人士担心这会对还未成熟的中国画廊业形成冲击。不过，董梦阳和蔡汉宏觉得一点都不可怕，反而是件好事。“因为国外画廊经营时间比较长，有很多成熟的经验值得学习，可以带动国内画廊业的进步。”董梦阳认为，要认识到我们民族有着辉煌的文化，采取不卑不亢的学习态度，提高我们自己的审美观和价值观。“我们之所以坚守在这里，是因为看到了中国画廊业的可能性和未来。”董梦阳希望艺术能够深入到普通中国人的心中，成为他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并希望能带领更多的人来走这条路。而他所看见的事实也证明，这个未来并不遥远，“我在做艺术品博览会时，发现了越来越多的新面孔不请自到，这种变化非常可喜。”

在从业者自身的坚守之外，画廊业也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契机——国家从政策层面高度重视和支持文化产业的发展，如去年12月，文化部发布了《文化部关于加强艺术品市场管理工作的通知》，重点强调要培育画廊业，发挥一级市场的作用。其实在此之前，各级政府已经给予画廊业大力支持，特别是建立文化区，给予免几年租金的支持，诸如此类的举措对画廊产业的发展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还是希望能提供更多的软件支持。”蔡汉宏表示，“首先，减少税收，至少是同类型市场享受同样级别的税收待遇;其次，在渠道上给予支持，比如国家可以对一些好作品进行收藏、买断或者推荐给基金会;再次，帮助组织一些画廊从业人员的培训，提升行业的整体素质。”

“中国画廊业还处在成长初期，我们要让画廊有一个良性的成长环境。”董梦阳认为，“无论人也好，画廊也好，穷困潦倒的时候，就容易做出不择手段的事，有些道德就不会被遵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