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晓东:年轻艺术家应该由谁代言?
作为地道的东北妞,付晓东其实是那种长相很委婉但骨子里很叛逆的人,2009年空间站成立至今,这个画廊用她的话来讲就是解决了自己做展览的“温饱问题”,也就是说她不用在策展的场地问题上再打游击了,空间站成立之前,付晓东也为其他的画廊策过展,2008年冬天在798梯空间做的“断舌”展是她觉得比较过瘾的一次,那次的展览是个群展,参展的都是年轻艺术家,有二十余位,那段日子付晓东认为,虽然没怎么挣钱甚至还往里搭钱,但是梯空间还是给了她很大的空间,几乎是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甚至在那次的展览中还堂而皇之的展出了一幅颇有争议的作品,作品展示了死刑犯杨佳的“作案工具”以及其他。
上大学和研究生期间付晓东在鲁迅美术学院学的是国画专业,当问到为什么最后会投身到当代艺术中,用她自己的话说,本身就是学国画的,而鲁迅美院又是那样一个比较保守的学校,后面的故事就什么都不用说了,可想而知。据她回忆,在上研究生阶段,她自己画的画完全不符合国画系的主流思想,甚至一向对自己包容的导师最后也会说,再这样下去还真不一定能毕业。付晓东说,自己本来还算是系里重点培养的留校对象,但是由于画的过分“实验”,这种“格格不入”使自己完全处于一种就快崩溃的边缘。后来有一位要好的师姐从中国美院进修回来,看到她的画却说,这样画很好呀,要坚持。那一刻,付晓东才从心里开始肯定自己,笃定自己的“实验”是正确的。与同是鲁迅美院的其他专业比起来,付晓东说她一直特别羡慕油画、雕塑、摄影系的同学。
也许正是因为有过痛苦的自我否定又自我肯定的过程,以及这样一个外人难以体会的矛盾阶段,在现在的付晓东眼里,别人怎么议论自己都已经无关紧要了,正所谓的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近期,对她而言处于舆论漩涡中心的就是由一些年轻批评家,也包括她,集体策划的“金酸梅”评奖事件,在微博中她说道,为什么金酸梅选择了《通告展》(2012年初由梁克刚和顾振清策划的展览),是因为“通告展”就是让人深恶痛疾的臭鸡蛋,伪民主,假被封,然后恶性炒作。我之后会专门写投票理由,说明这种现象的危害性,跟韩寒一样,属于反体制营销,对大众不满情绪的消费。付晓东一直坚持,艺术的价值体系应该建立在一个良性的、不存在任何虚伪与伪正义的基础之上。
这样的坚持和质疑尤其体现在她对年轻艺术家的长期推广中,据她讲,目前空间站的运营已经很正常,空间站是她和一个朋友合伙开办的,实际上她并不指望这个空间能够有过多盈利,只要能够自负盈亏就是万幸了,她还笑称去年某个杂志搞了个排行榜把她的画廊几乎排名到最后,虽然这个排名基本没有什么根据,但是最后综合了学术分,空间站又稍稍靠前了几位,很戏剧性。至于和一些大画廊相比较,付晓东说,这种对比没什么必要,因为目前在大画廊面前的确还没有什么竞争能力,就像最近刚刚在长征画廊办了个展并被卢杰代理的的年轻艺术家黄然,最早是在空间站做的展览,效果也很好,但是很明显,长征画廊已经能够进军巴塞尔博览会了,而空间站显然还处于“襁褓”之中。
现在的付晓东更多的时间是在离国贸CBD不远的德美艺嘉投资管理有限公司(“青年艺术家扶持推广”项目的办公所在地)工作,她说自己现在每天开始按时上下班后才发现,那些搞金融的人为什么工作效率高,就是因为理性、条理、有规律,照此推理,学艺术的人还真就是“不靠谱”,可能因为大多是早年间学习不好被“淘汰”下来的“差学生”吧。谈到年轻艺术家,付晓东认为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人们已经在不知不觉地接受了某一种价值观,而这种价值体系的建立甚至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通过商业意识形态的强力植入才会使“风格”蔚然成风。她还举了个例子,就像星空间推出的艺术家高瑀,怎么就成为了80后艺术家的代表?还有文学界,大家一说起80后就只能想起韩寒、郭敬明,假如再过十年、二十年大家一提起80后艺术家也只能想起高瑀,那将是件多么可怕的事情,付晓东说自己一想到这点就会不寒而栗。正像现在人们所讨论的70后艺术家那样,掰开指头也说不出来几个了,这就是商业的力量,而这种力量就是一把双刃剑,坏的时候就真能把人的理想刮的血肉模糊。
最近,付晓东在文章《艺术生产与工业流水线》中写到“高雅艺术使赤裸裸的资本主义显得文质彬彬,资本不但要在生产系统和政治交易中统治整个社会,还要在审美和文化领域占据决定性的作用。”这种质疑也许正像女艺术家陈庆庆所认为的那样,有些女性在社会中扮演着男性替代不了的角色,她的观察更为细腻、敏感,柔软之下裹藏着刀锋。作为策展人的付晓东在最近的微博中还写到“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虽然谈不上要颠覆一个权力系统,但绝对不能建立一个权力系统。不断的反叛,不断的出逃,忠实于自己的内心,去掉多余的欲望。平实,认真,适当的交往理性,心怀敬畏,也别怕得罪人。”诚然,由于艺术自身更强调过程的特性,以及缺乏价值评判的标准,致使大多数关于“问题”的讨论最终都会落入“虚无”的窠臼,但是质疑的声音却不应该消失,也不能因为对权力的惧怕而妥协。因为,不管时代如何更迭,艺术与生俱来的“破坏性”与“反叛性”都不会停止。艺术家该由谁来代言也许就是个伪问题,但是它势必应该引起更多的思考和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