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话”是历史延续的必要动力
关于“废话”,大学者朱自清有言曰:“道家教人‘得意而忘言’,言既该忘,到头儿岂非废话?佛家告人真如‘不可说’,禅宗更指出‘开口便错’:所有言说,到头儿全是废话。他们说言不足以尽意,根本怀疑语言,所以有这种话。”在此争议的焦点,是给“废话”定义。朱自清、道家、佛家等等,皆不能一语中的,释然疑惑,可见其中玄机甚重,不可不察。而上至达官贵人富豪商贾,下至黎民百姓芸芸众生,有谁能做到唇翻玛瑙珠玑,齿动金玉良言?声名显赫一生,碌碌无为一世。“废话”不弃不离,缠绕人生,日积月累,彪炳历史,书写千秋。
“真话”不“真”,假亦真时真亦假;“废话”不“废”,剪不断时理还乱。扑朔迷离诱人至道德洪荒;因果悖论常陷尔于是非窘境。物换星移,时势造英雄;有常无常,银样蜡枪头。禅尽竭虑,得来物欲之累,只能是过眼烟云,南柯一梦。不如潇洒自在,信马由缰,得失两忘,娱悦人生。世界也许能够容纳更多“废话”,而不一定苟合虚荣的言辞凿凿。四大皆空之“空”,非言贫穷,实指物界形而上之“看空”。故而才得精神境界饱满,意识感知透晰,事半功倍,举一反三。倘若每位生者,都能抓大放小,清心寡欲,难得糊涂,顺其自然,则物界澄明,人类甚幸。
艺术之为,在于感悟大千世界,拟塑精神异化之形,宣泄意识主张。诚然,臆造视觉图像示众,其语言方式本质即与“废话”粘连:将有序乱为无序,正常贬为“无常”,有形斥为“无形”,有道化为“无道”,真假莫辨,虚实相生。正因为如此,所谓视觉价值欣赏,养目愉悦情性,所谓“成教化助人伦”等一干意义便呼之欲出。有所不同的是,艺术在当下面临着历史上少有的困难与问题。在艺术家而言,心态与修养方面出现造血障碍,经济诱惑促使投机蔓延;在市场方面,虚长的繁荣,正在透支来之不易的精神价值储备;在批评方面,敬业的贬值与诚信的衰减,正拷问着学术的尊严。艺术何为?不看不等不靠。惟有前行,才有出路;惟有努力,才见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