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也春天,右也春天
――谈凌宇冰和他的水墨新作
当古婺的新街上金华的书画家们纷纷大小轿车、至少也跨一台电驴的时候,凌宇冰还是骑着一部破旧的自行车,熊一样扬长于车流之间。他说,这个自在,丢街上也没人要;环保,并且健康,符合减少碳排放的哥本哈根会议精神。
凌先生具备了一个天才艺术家的根本气质:本色,敏感,过人的精力,和少有的勤奋。也许正因为他就出没在我们身边的缘故,人们对他并不一定另眼相看;与他相熟的人,也只容易记起他那步武风风火火、谈锋滔滔不绝的模样——哪一点也不像个年已68岁的人。是的,凌宇冰还与青春时代一样激情洋溢,对美、对社会仍然抱了一颗赤子之心,臧否世事人物往往口无遮拦,直来直去。他说,如果在做人上留意多了,处处谨小慎微,像鲁迅讽刺的一点唾液都舍不得,那你便是有了不起的创造力也要不可避免的受到影响。所以,他对自己的作品,也是看得很淡的。他随手送人的画作,其数量估计比有的画家流入市场的所有东西还要多。如果从1967年自浙江美院(现在的中国美院)毕业任教金华师范学院开始算,他的艺术教育与创作生涯已经有四十多个年头了。便是如今,有时一天里他也要画上六七个钟头。没有人知道他画了多少张画。也许有人会说,他的画太多了!而他则说,多什么?人家齐白石,一天里画几十张也常见;你惜墨如金,不肯动笔,你的格局就大不了,你的技艺就进不了;你必须多画,不停的画,不停的经历失败,你才会明白你的成功可能会在哪里。他喜欢带了一个相机,走到哪里拍到哪里。新爆的花朵、疯长的绿叶,古董的斑驳、少女的莞尔,每每激发他的创作灵感。他认为,如果那仿若小孩的面容一样活泼泼的季节的变换竟然打动不了你,如果你对人类千变万化的表情不感兴趣,那你就不配做一个画家。
最近,纸醉斋画廊提供了一场领略凌宇冰艺术风采的盛宴。这是一个名为《望春——凌宇冰水墨新作》的主题展,共展出了花鸟与人物画立轴、镜片和册页70件,是近年来画家水墨艺术探索成果最集中的一次展示。对凌宇冰的作品,笔者早就留意并有收藏,可是,如此高密度的欣赏凌先生的作品,这却是第一次。反复观看这批新作,我要说,我被打动了。
首先打动我的是他的“格物致知”工夫之深。凌先生在美院原来学的是油画,造型基础扎实,多年来致力于中国画创作,这种横向的位移,使他天然的重视水墨画的写生功夫,下笔追寻一种春天般的生动性。对“物性”充分了解之后,捉摸用中国画元素进行表现,这就既得“物之真”,又得“艺之趣”。这次“望春”主题展,左也春天,右也春天,人们进入展区,就被扑面而来的春意所包围,应接不暇。他画玉兰组画,花朵色彩雅致,画出了花瓣上的露气;他画很少有人画的爬山虎,密密层层的,画出了叶下的阴凉。先能求真,才可做到艺不欺世。
再是“笔精墨妙”工夫之实。中国画讲笔墨,也就是毛笔与墨汁矛盾关系的处理。用笔,说白了就是线条表现,而线条要的是被称为国粹的书法线条,讲的是“写”,故有书画同源之说。凌先生精研书法用笔,画中凡用线之处,可谓笔笔中锋写来,刚劲有力。玉兰的枝干,兰花的叶片,无不如是。墨讲五色,重在用水,是水使墨之黑具备了无限可能。凌先生气质豪爽,酣畅淋漓的泼水泼墨正可渲泄胸中的恣肆之气。我很喜欢那件《晚风暗递芰荷香》中堂,荷叶倾盆泼涂,等纸干后,再以焦墨勾勒枝梗与荷花,花瓣重点敷色,块面与线条形成了强烈对比。尊重传统,得本源正气,就能免于邪道入侵,所作经得住反复阅读。
“望春”展还有一个打动我的地方,就是凌宇冰“求新求变”意识之强。也是美术评论家的凌先生,对传统中国画固化的创作体系颇有不满之论。“‘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古人讲了多少年,而我见到的大多数中国画家却是沉醉在自己所掌握的程式里,闭门造车,反复复制,千篇一律。”他要把西画基因移植进去,创造中国画新的宁馨儿。他的探索取得了可喜的成绩。展出的作品中,大都色彩奔放,构图饱满,有一些大胆运用构成方法,以墨黑为底,或以直线界分,创造了极强的视觉效果。因为没有抛开笔墨宣纸等元素,中国画的气韵依然没有丢失。创新是永恒的主题,艺术家与时俱进,艺术品才有活力,这是为艺术史所证明了的。
感谢凌宇冰先生,为这个冬天带来了春天的气息。